疼痛-这是凌霄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受。
他的喉咙干裂如灼烧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钝痛。右腿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,火辣的痛感从大腿蔓延至全身。
他试图睁开眼,但眼皮像灌了铅,只能透过睫毛的缝隙,看到营帐内跳动的烛火。 “咳……”他微弱地呛出一声,立刻感觉到有人靠近。
“醒了?” 熟悉的声音——是苏龙。 一只温热的手托住他的后颈,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。杯沿抵在他干裂的唇边,温水缓缓流入喉咙。
凌霄贪婪地吞咽,却因动作太急而呛咳起来,牵动全身伤口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 “慢点。”苏龙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责备,“你这条命,可是我从阎王手里硬拽回来的。”
凌霄终于勉强睁开眼,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聚焦。苏龙坐在榻边,眼下青黑,显然许久未眠。 “蒙舍……”凌霄嗓音嘶哑。
“死了。”苏龙干脆道,“你那一剑捅穿了他的肺,他撑了半刻钟就断气了。” 凌霄点了点头,紧绷的肩颈终于松了少许。 苏龙换下他额上已经温热的湿巾,重新拧了一条冰凉的覆上。
“高热三天,军医说再烧下去,你这脑子就废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却掩饰不住疲惫,“好在你还知道醒。” 凌霄想扯出个笑,却因牵动嘴角的伤而作罢。他缓缓抬手,摸到自己被绷带裹紧的右腿。
“我的腿……?” “筋腱伤得重,但没断。”苏龙瞥了一眼,“瘸不了,放心。” 营帐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,夜风卷着寒意渗入帐内。苏龙起身,将炭盆拨得更旺些。凌霄沉默片刻,突然道:“多谢。”
苏龙动作一顿,嗤笑一声:“谢什么?替你收拾烂摊子?” “谢你没写信回长安。”凌霄盯着帐顶,声音很轻,帐内骤然安静。
苏龙背对着他,半晌才硬邦邦道:“凌远那小子若知道,怕是要闹翻天。”他转身,目光锐利,“所以你给我快点好起来,别让那兔崽子有机会违抗军令跑过来。”
烛火噼啪一声。 凌霄望着挚友坚毅的侧脸,终于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 后半夜,凌霄在高热与疼痛中半梦半醒。
恍惚间,他感觉到有人替他掖紧被角,又往炭盆里添了炭。 “睡吧。”苏龙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,“有我在。” 帐外,北风呼啸。 但这一方军帐内,却暖如春夜。
帐外朔风呜咽,炭盆里的火光将熄未熄。
凌霄在剧痛中骤然睁眼,冷汗浸透里衣。他下意识去摸枕边佩剑,却只触到冰冷的床沿。
"别乱动。"
苏龙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。他坐在案前,就着微弱的油灯擦拭陌刀。 "现在什么时辰?"凌霄嗓音沙哑。 "寅时三刻。"苏龙头也不抬,"你睡了不到两个时辰。"
帐内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杂的气味。凌霄试着撑起身子,右腿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。他咬紧牙关,额角青筋暴起。
"逞什么能?"苏龙冷笑一声,却已大步走来,一把架住他肩膀。 借着这个姿势,凌霄终于看清自己伤势——整条右腿被竹板固定,绷带渗出暗红血迹。比想象中更严重。
"南诏人的匕首淬了毒。"苏龙语气平淡,"军医剜去许多腐肉才保住你的腿。这几天你就不要上马了,否则伤口复发,有瘸的可能,远儿看到你瘸的样子,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。"
凌霄轻轻点了点头,再次闭上眼睛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