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开学第一天，暑气还未完全退散，梧桐树叶在初秋的风中沙沙作响。
余清单肩挎着书包，慢吞吞地走在校园林荫道上。他嘴里含着一颗青柠味硬糖，酸涩的甜味在舌尖蔓延，正如他此刻的心情——既期待又忐忑。
今天公布分班名单。
“余清！快点啦！再不快点名单前又要挤满人了！”同桌陈浩从后面追上来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。
“急什么，名单又不会跑。”余清嘴上这么说，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。
教学楼前的公告栏果然已经围得水泄不通。经过一个暑假，同学们见面格外热络，叽叽喳喳聊个不停，反而没几个人真正在看分班结果。
“让让，让让，学霸来了！”陈浩开玩笑地喊着，拉着余清往前挤。
余清无奈地摇头，目光却已经扫向理科重点班的名单。从上到下，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——余清，高二（1）班。
“哇！我们都在一班！”陈浩兴奋地拍着余清的肩膀，“太好了，继续当同桌？”
“随便。”余清笑了笑，目光继续往下扫，突然定格在另一个名字上——安泽。
安泽。那个传说中的数学天才，拿了全国奥赛金牌，却因为语文英语太差而总成绩只能排年级中游的安泽。他居然也在一班？
余清记得上学期期末，安泽还因为在考场上睡大觉被通报批评。据说他只做了数学和物理卷子，其他科目全部交白卷。
“哇塞，安泽也在我们班！”陈浩也注意到了那个名字，“这下有意思了，听说他超难搞的。”
余清没接话，只是又看了一眼那个名字，然后转身往新教室走去。
高二（1）班在教学楼顶层，视野很好，从窗户可以望见操场和远处的山峦。余清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继续含着那颗青柠糖，看着窗外发呆。
同学们陆续进来，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。余清注意到不少新面孔，应该是其他班升上来的。大家互相打量着，有些羞涩地点头微笑。
上课铃即将响起时，后门被推开，一个高瘦的身影晃进来。
余清下意识抬头，一眼就认出了安泽。不是因为见过面，而是因为那人的气质太过独特——松松垮垮穿着校服，头发有些乱，眼神慵懒却锐利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，却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安泽扫了一眼教室，径直走向余清身后的空位，把书包往桌上一扔，坐下就趴着睡觉。
余清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热。
班主任李老师准时走进教室，她是位经验丰富的物理老师，以严格著称。简单的开场白后，她开始宣布班规和要求。
“我知道你们都是理科拔尖的学生，但高考要看总成绩。有些同学严重偏科，这学期必须弥补短板...”李老师说话时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余清身后的位置。
余清能感觉到安泽根本没在听，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。
“为了促进大家共同进步，我决定实行‘学习伙伴’制度。”李老师继续说，“根据你们上学期各科成绩，我会安排互补的同学结成对子，互相帮助。”
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。
“不要啊老师！”
“这也太尴尬了吧...”
李老师不为所动：“现在公布配对名单。第一组：王明和李晓...第二组：赵婷和张超...”
余清默默祈祷能和一个好相处的人配对。他数学不算差，但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，还是有点距离。
“最后一组：余清和安泽。”
余清猛地抬头，差点被嘴里的糖噎住。
“余清的语文英语年级前十，数学物理稍弱；安泽的数学物理顶尖，语文英语不及格。你们俩正好互补。”李老师推了推眼镜，“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，共同进步。”
余清僵在原地，嘴里的青柠糖突然变得异常酸涩。他听到身后的人似乎醒了过来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“啧”。
下课铃响，余清还处于震惊中。他感觉到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。
回过头，安泽正懒洋洋地看着他，眼神里满是嫌弃。
“喂，”安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“跟老师说一下，取消这个什么鬼配对。”
余清愣了几秒，然后摇头：“李老师决定的事，从来不会改变。”
“那就你去跟她说不需要。”安泽打了个哈欠，“我没时间陪好学生玩过家家。”
这话让余清莫名来了火气：“巧了，我也没时间陪天才浪费生命。”
安泽挑眉，似乎没想到会被顶撞。他仔细打量了余清一番，目光停留在余清嘴角：“你吃什么糖？”
余清下意识摸了摸嘴角：“青柠味的，怎么了？”
“闻着就酸。”安泽撇撇嘴，站起身往外走，“总之，别来烦我。”
余清看着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，气得牙痒。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青柠糖，剥开糖纸狠狠塞进嘴里。
酸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，余清却莫名觉得，这个高二可能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。
第二天物理课，老师宣布随堂测验，成绩会计入平时分。
余清心里一沉。物理是他的弱项，尤其是电学部分，他总是搞不清那些复杂的电路。
试卷发下来，果然全是电路分析题。余清绞尽脑汁，额头渗出细汗。
做到最后一道大题时，他完全卡住了。题目要求计算一个复杂电路中的电流分布，他连从何下手都不知道。
余光瞥见身后的安泽，那人已经答完卷，正无聊地转着笔，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。
余清咬咬牙，继续埋头苦思。突然，一个小纸团落到他的桌上。
他惊讶地抬头，看见安泽朝他使了个眼色。
悄悄展开纸团，上面画着简洁的电路分析步骤，每一步都清晰明了，甚至比他看过的参考答案还要巧妙。
余清愣了片刻，然后迅速按照提示解题。思路一下子畅通无阻，他很快完成了这道题。
下课交卷后，余清犹豫着要不要向安泽道谢。
安泽却看都没看他一眼，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。
“喂，”余清叫住他，“谢谢。”
安泽停下脚步，回头瞥了他一眼：“只是不想我的‘学习伙伴’物理不及格，丢我的人。”
余清忍不住笑了：“那你语文不及格就不丢我的人了？”
安泽眯起眼睛，似乎被戳到痛处。他走近几步，突然伸手从余清口袋里摸出那颗青柠糖。
“报酬。”他晃了晃糖，转身离开。
余清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天才，或许没那么难相处。
青柠糖的酸涩余味还萦绕在空气中，余清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。
他有一种预感，这个高二，会因为安泽的存在，变得完全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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