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的余温还未散尽，高三的脚步已经悄然临近。返校日，教室里的气氛明显不同往日——课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，墙上的倒计时牌显示着“距离高考还有287天”。
余清走进教室时，安泽已经在了。他正在黑板上写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，几个同学围在旁边讨论。
“暑假作业最后那道题，”安泽转头看到余清，“你的解法很巧妙。”
余清惊讶：“你看了我的作业？”
“老师让我帮忙批改。”安泽语气自然，耳根却微红。
余清心里甜丝丝的——暑假时他特意用了安泽教的方法解题。
高三重新分班，他们还在同一个班，但座位分开了。余清在第三排，安泽在最后一排。课间，余清总会找借口去后排问题，其实只是想和安泽说说话。
“这道物理题...”余清拿着练习册过来。
安泽扫了一眼：“用能量守恒更简单。”他快速写下公式，手指不经意碰到余清的手。
后排的几个男生交换着暧昧的眼神，但没人敢说什么。自从奥赛夺冠后，安泽在班级的地位悄然改变，不再是被孤立的对象。
放学后，他们依然去图书馆学习。但高三的节奏明显加快，经常学到天黑。
一天晚上，余清卡在一道概率题上，越想越焦躁：“怎么就是不懂...”
安泽拿走他的笔：“休息十分钟。”
他带着余清走到天台。夏末的晚风凉爽，星空璀璨。
“看那边，”安泽指着一颗特别亮的星，“木星。用望远镜能看到条纹。”
余清惊讶：“你还懂天文？”
“小时候喜欢。”安泽轻声说，“后来没时间了。”
余清想起小璇的病，心里一酸：“现在呢？”
“现在...”安泽转头看他，“看你就够忙了。”
这句话让余清心跳漏拍。夜色中，安泽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。
高三第一次月考，余清考了年级35名，物理破天荒拿了90分。安泽依然是数学满分，但语文竟然及格了。
李老师特别表扬：“安泽的作文这次很有进步，特别是那句‘生命如柠檬，酸涩与甘甜都是滋味’——很有哲理！”
下课后，余清偷笑：“某人的作文终于不是数学证明了。”
安泽挑眉：“某人的物理终于不是灾难现场了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，气氛轻松愉快。
但高三不总是阳光明媚。随着压力增大，余清开始失眠，白天精神不济。一次物理小测，他考砸了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下课后安泽问，“最后那道题我们练过。”
余清揉着太阳穴：“昨晚没睡好...压力大。”
安泽沉默片刻，从书包拿出一个小香袋：“薰衣草，助眠的。小璇用的。”
余清接过，闻到淡淡的清香：“谢谢...”
“周末来我家学习？”安泽突然提议，“小璇说想你。”
余清心跳加速：“方便吗？”
“嗯。”安泽点头，“我妈也欢迎你。”
周末，余清第一次正式拜访安泽家。公寓不大但温馨，墙上挂着许多小璇的画作。安泽的房间简洁整齐，书架上除了数学书，还有几本文学习作。
“这是...”余清注意到一本诗集。
安泽迅速把书塞回书架：“随便看看。”
学习时，小璇偶尔推门进来送水果，每次都要偷偷对余清眨眨眼。午饭后，安泽妈妈特意找余清聊天：“小泽变得开朗多了，谢谢你。”
余清不好意思：“是他帮我更多...”
“不只是学习，”安泽妈妈微笑，“他以前从不说学校的事，现在经常提起你。”
余清心里暖融融的。
下午，小璇需要去医院复查。安泽妈妈陪同，剩下两人独处。
“继续学习？”安泽问。
余清看着窗外的阳光：“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他们坐在阳台，分享一壶柠檬茶。秋风拂过，带来几分凉意。
“大学...”余清轻声问，“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？”
安泽沉默片刻：“小璇的病需要定期复查，最好的医院在这里。”
“但你的数学天赋...应该去更好的平台。”
安泽看着远方：“人生不只有数学。”
余清心里酸涩。他知道安泽为家庭牺牲了多少。
“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，”安泽突然说，“不必...”
“我想留在这里。”余清打断他，“师大文学院很好，而且...”
而且离你近。这句话没说出口，但两人都明白。
傍晚，安泽送余清到公交站。路灯初亮，拉长他们的影子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安泽拿出一个柠檬造型的便当盒，“我妈做的便当，明天午餐。”
余清接过，心里暖暖的：“谢谢阿姨...也谢谢你。”
公交车来了，余清上车前突然转身：“安泽，不管你去哪，我都会支持你。”
安泽怔了怔，轻轻点头：“嗯。”
月考后，学校组织了高三动员大会。校长讲话时，余清注意到安泽在发呆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余清小声问。
安泽回神：“小璇明天手术。”
余清一惊：“严重吗？”
“常规手术，但总是有风险。”安泽语气平静，但手指微微发抖。
余清悄悄握住他的手：“会顺利的。”
第二天，安泽请假没来。余清一天心神不宁，放学后直接去了医院。
手术很成功，小璇还在睡。安泽坐在走廊长椅上，看起来疲惫但 relieved。
“给你。”余清递上热粥，“一天没吃吧？”
安泽接过，声音沙哑：“谢谢。”
余清在他身边坐下：“需要我陪夜吗？”
安泽摇头：“我妈在。但你...可以陪我坐会儿。”
夜深了，医院走廊安静下来。他们并肩坐着，肩膀相靠。
“今天我想了很多，”安泽突然说，“关于未来。”
余清静静听着。
“也许可以申请远程课程，或者...”安泽深吸一口气，“等小璇稳定些，再去深造。”
余清握紧他的手：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支持你。”
安泽转头看他，眼睛在灯光下明亮：“你也是。不要因为我限制自己的选择。”
这一刻，余清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心疼——不是同情，而是希望对方能自由飞翔，哪怕飞向不同的天空。
小璇恢复得很快，几天后就吵着要回家。出院那天，余清也去了。小璇偷偷告诉他：“哥哥熬夜给你做礼物哦！”
余清好奇，但安泽守口如瓶。
周末学习时，安泽终于拿出礼物——一个精致的木质模型，是师大文学院的建筑，窗子里有小小的LED灯。
“你...”余清惊讶得说不出话。
“如果这是你的选择，”安泽轻声说，“我会支持你。但不要因为我放弃更好的机会。”
模型底部刻着一行小字：“飞向你的天空——我会在那里等你。”
余清眼眶发热：“安泽...”
“我计算过了，”安泽语气突然变得数学老师般认真，“从这里到北京的高铁只要四小时，航班两小时。小璇如果稳定，我可以每月去一次...”
余清忍不住笑出声，又觉得想哭：“你都计划好了？”
“备份计划ABCD。”安泽嘴角微扬，“但首选计划是——我们都留在这里，一起。”
秋风吹过，扬起窗帘。模型里的小灯闪闪发亮，像未来的希望。
余清轻轻抱住安泽：“谢谢。”
这个拥抱短暂而温暖，却足够铭记很久。
回家的路上，余清想着安泽的话，想着未来的种种可能。高三像十字路口，每个选择都指向不同的人生。
但无论选择哪条路，重要的是有人愿意陪你一起走，或者在你飞翔时，在地面等你归来。
他拿出安泽给的柠檬便当盒，发现底层藏着一张纸条：“你的未来很重要——包括有我的那部分。”
余清微笑，将纸条小心收好。
星空下，他许下愿望：希望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，所有的等待都有结果，所有的柠檬都能尝到最终的甘甜。
高三的路还长，但有了彼此的陪伴，似乎不再那么艰难。
青柠味的青春，在秋风中愈发清新悠长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