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停下脚步,看着严浩翔被夕阳拉长的影子。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,走路时脚踝会不自觉向内撇,那是旧伤留下的痕迹。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——十岁那年冬天,我在结冰的湖面上追一只白狐,冰面突然裂开,是严浩翔扑过来抓住我的手,自己却陷进冰窟边缘的碎石堆里。
「那时候你发着高烧,还攥着我的衣角说,以后再也不跟沈冰抢东西了。」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笑意,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,「可后来……」
后来原主把誓言忘得一干二净。沈冰被收养进沈家那天,原主看到严浩翔帮她拎行李箱,转头就把沈冰的课本扔进了垃圾桶。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,声音轻得像叹息:「对不起。」
「我不是要你道歉。」他突然转身,眼底的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,「我是想知道,现在的你,说要重新开始,是认真的吗?」
手腕上的光屏突然发烫,系统提示:「严浩翔信任度检测中……检测到关键记忆共鸣,恶名值-3%。」数字跳到65%的那一刻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:「是。」
他盯着我看了很久,突然弯腰脱下运动鞋,露出脚踝上那道蜿蜒的疤痕。夕阳的金光落在疤痕上,像一条褪色的丝带。「这个疤会疼,阴雨天尤其厉害。」他穿上鞋,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,「就像你做过的那些事,也会在别人心里留疤。」
我攥紧书包带,指节泛白。原主确实用最锋利的刀,在沈冰和严浩翔心里划了无数道口子——她趁沈冰练琴时泼墨,把严浩翔准备参赛的航模拆成碎片,甚至在他们合照的背面写满恶毒的话。
「我知道疤痕消不掉。」我抬头时,睫毛上沾了点夕阳的金粉,「但我可以学着给它上药,学着不再撒盐。」
严浩翔突然笑了,眼角的泪痣在暮色里格外清晰:「周六下午有空吗?带你去个地方。」
周六的阳光格外刺眼。严浩翔带我去的是市立图书馆的旧书区,他从角落里翻出一本泛黄的相册,里面夹着两张十岁时的奖状——我的绘画一等奖和他的见义勇为奖,照片里的两个小孩挤在领奖台边,我缺了颗门牙,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。
「这是沈冰帮我收着的。」他指尖划过照片上我的笑脸,「你转学那年,把所有东西都烧了,是她偷偷从火堆里抢出来的。」
我猛地抬头,撞进他了然的目光里。原来他什么都知道——知道原主故意撕毁沈冰的参赛作品,知道我偷偷换掉她的小提琴松香,甚至知道那次把沈冰锁在器材室,是因为看到她给严浩翔织围巾。
「她其实……」我想说沈冰也有不对的地方,却被严浩翔打断:「她只是想被爱而已。」
他合上相册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:「沈家收养她那天,她攥着孤儿院院长给的糖果,说只要乖乖的,就不会被送走。你抢她的新裙子时,她躲在衣柜里啃那颗早就化了的糖;你造谣她偷钱时,她把自己的奖学金偷偷塞进你书包。」
光屏突然疯狂闪烁,恶名值不降反升,跳回67%。系统提示:「目标人物严浩翔情绪波动剧烈,触发隐藏记忆碎片。」
我看着严浩翔转身离去的背影,突然明白有些裂痕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。就像冰窟里结下的疤,即使愈合,也永远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