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嘉祺把樱花木刨成书签时,木屑在台灯下飞成粉色的雪。
我蹲在他脚边,看着他把“微”字的最后一笔刻得极轻,像怕碰碎什么。工具箱最底层的抽屉里,藏着把生锈的美工刀,刀刃上还沾着点暗红的漆——是去年沈冰的书桌掉漆,他蹲在地上补了整整三个晚上,手指被刀划了道口子也没吭声。
“这是给她的?”我指着书签上的樱花纹路,和沈冰日记本里画的一模一样。他的刨刀顿了顿,木屑落在我的手背上,带着点温热的痒。桌角的相框里,沈冰穿着病号服,正踮脚帮马嘉祺整理领带,输液管在她胳膊上绕了个温柔的圈。
工具箱的锁扣上挂着串钥匙,其中一把缠着粉色的毛线——是沈冰织围巾剩下的线头。我突然想起每周三他都会提前下班,说“要去买新鲜的草莓”,却总在回来时,给沈冰带支包装简单的康乃馨。“她说康乃馨比玫瑰好养。”他曾这样解释,眼里的温柔藏不住。
“你知道她怕黑吗?”我突然问。马嘉祺的刨刀在木头上划出道歪痕,像道没愈合的疤。我盯着他的眼睛,想起每个雷雨夜,他总会借口“查作业”敲开沈冰的房门,手里端着杯热牛奶,牛奶上的泡沫堆成小小的樱花形状。
木屑堆里露出张折叠的病历,是沈冰的肾脏移植报告。医生的批注写得密密麻麻,最显眼的那句被红笔圈着:“术后需避免劳累,家属应严格监督。”可马嘉祺的笔记本上,却记着“沈冰想参加校庆合唱”,下面画着个笑脸,旁边写着“偷偷帮她练气息”。
“她昨天说,想跟你学木工。”我捡起片樱花木的碎屑,像片小小的粉雪。马嘉祺突然把刨刀扔在桌上,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个木箱,里面装满了沈冰做的小玩意:歪歪扭扭的木勺,刻着错别字的书签,还有个没完成的樱花盒,盒盖上刻着“给哥哥”。
窗外的雨停了,月光从云里钻出来,照在书签上的樱花纹路上。我看着马嘉祺把书签放进丝绒盒子,突然想起他总说“沈冰是咱家的小福星”,却在没人时,对着她的体检报告发呆,指腹一遍遍划过“ donor(捐赠者)”那个单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