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暖炉氤氲，昨夜抵死缠绵的旖旎气息尚未散尽，混合着淡淡的血腥与药草味。肖战陷在柔软的锦被中，乌发散乱，眼睫在晨光中投下浅淡的阴影，仿佛沉溺在未醒的梦境里。肩头那处深可见骨的齿痕，被细心地覆上了药膏，在微凉的空气中隐隐作痛，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被烙印的归属感。
王一博已起身，玄色蟒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，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威仪。他走到昨夜随意丢弃的染血外袍旁，动作利落地整理。指尖触到一个硬物，他微微一滞，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折叠。然而，就在他提起衣襟时——
“啪嗒。”
一声极轻的坠地声。
一张折叠得极其严密、边缘沾染着暗沉血渍的硝制皮革图纸，滑落在地毯上。图纸的一角因撞击而散开，露出了上面用朱砂与墨线精心绘制的、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括构造图。更刺目的是图纸一角那个醒目的、形似狼首的北境边防标记！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
王一博瞳孔骤然收缩，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锋利如刃！他几乎是本能地弯腰，闪电般将图纸抄起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整个营帐——屏风后、窗棂下、暖炉旁……最后，那审视的目光，带着冰冷的探究，沉沉落在了榻上“沉睡”的肖战身上。
帐内落针可闻，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。王一博确认无人窥视，才以更快的速度将图纸重新折叠严密，塞入自己内袋深处，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这个下意识的防备动作，像一根细针，无声地刺破了昨夜短暂的温情泡沫。
他走到榻边，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，笼罩住肖战。指尖带着薄茧，轻轻拂过肖战后肩那处狰狞的齿痕，动作看似怜惜，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审视的寒芒。
“昨夜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听不出情绪，“睡得可好？”
肖战眼睫微颤，缓缓睁开。那双漂亮的眼眸里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？清澈得如同山涧寒泉，精准地捕捉到了王一博眼底未散的警惕与试探。他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，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勾住了王一博垂落的衣襟，轻轻一拉，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，鼻息几乎可闻。
“有殿下在侧，自然安稳。”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，甜腻中藏着无形的锋芒。他微微偏头，鼻翼翕动，仿佛在嗅闻王一博身上的气息，随即状似无意地低语：“殿下身上…似乎还残留着铁锈和硝石的味道？昨夜的血气…这般难散么？”
空气瞬间降至冰点！
王一博眼中最后一丝暖意彻底消失，捏住肖战下颌的手猛地用力，力道之大，几乎要碾碎那精致的骨骼。昨夜的情人瞬间化身为危险的猎手。
“肖战，”声音淬着寒冰，字字如刀，“你的鼻子太灵，好奇心…会害死猫。” 昨夜温情荡然无存，图纸的存在，如同悬在两人头顶的利刃，随时可能斩落。
下颌的剧痛传来，肖战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。他迎着那双深不见底、翻涌着杀意的眼眸，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，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，平静得近乎悲凉。
“殿下在怕什么？”肖战的声音清晰而冷静，直视着王一博，“怕奴看到那张…足以让您万劫不复的军械图纸？” 他直接点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！
“皇帝让我盯着您，”他无视下颌上越来越重的力道，每一个字都像敲在紧绷的弦上，“找的，就是它！”
死寂！
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，沉重得令人窒息。王一博按在肖战下颌的手青筋微凸，另一只手已无声无息地按上了腰间短刃的柄端，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料传来。杀意，如同实质的寒流，瞬间将肖战包裹。他命悬一线！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肖战猛地抬起未被制住的手，死死抓住了王一博按在刀柄的手腕！他的指尖冰冷，带着细微的颤抖，力量却异常坚决。
“但奴若真想拿它去向皇帝邀功，”肖战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，眼中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片赤诚的、近乎绝望的坦荡，“昨夜你重伤昏迷在雪地里时，我有的是机会！何须等到现在，等你掐着我的脖子，等你亮出刀来？！”
王一博按刀的手，微不可察地顿住了。肖战的话，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他心头的坚冰上。
“王一博，”肖战第一次在清醒时直呼其名，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，“我的命…早在那夜雪原上，你咬下这一口的时候，”他目光扫过自己肩头的伤，“就已经交给你了！你要剜心，随时来取！但在那之前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眼神灼灼，如同燃烧的星辰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：
“…让我帮你！这张图纸是悬在你头顶的利剑，是催命的符咒！但换个角度看，它也是你唯一的保命符！皇帝削藩之心不死，绝不会放过你！北境那边…军械失窃，水浑得很，也未必干净！我们…联手赌一把大的！如何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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