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浅站在窗前，浑身湿透，掌心的骨片还在隐隐作痛。她盯着那片黑暗，脑子里全是林文远最后说的那句话。
“你只需要相信自己。”
可她现在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。
骨片突然泛起一阵红光，像是感应到什么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。指尖传来灼烧感，像是有人在她体内点了一把火。她猛地缩回手，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——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她屏住呼吸，缓缓拉开窗帘的一角。
街道尽头，一道黑影正悄然离去。
身形瘦削，步伐轻盈，像是刻意隐藏。
林浅心头一震，瞳孔猛地收缩。
是苏婉儿。
她站在原地，久久未动。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。
而她的心，也比这雨夜更深沉。
她抓起玄关的伞，却没有打开，而是直接冲进雨幕。
脚下的水花溅起又落下，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。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子，冰冷刺骨，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。
她只想抓住那个背影。
那个她以为最信任的人。
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，她追进一条狭窄的青石板小巷。雨水顺着砖缝流淌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。她停下脚步，环顾四周，却不见人影。
“你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？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。
“我知道你在。”
沉默了几秒，一个身影从角落里缓缓走出。
是苏婉儿。
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，头发也被雨水打湿，贴在脸颊两侧。她站在那里，没有说话，眼神有些躲闪。
林浅冷笑了一声：“你还知道回来？”
苏婉儿轻轻咬了下嘴唇，低声道：“我不是……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哦？”林浅往前走了一步，语气平静得可怕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你是怎么样的？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？还是霍家派来监视我的棋子？”
苏婉儿脸色变了变，却没有否认。
林浅继续逼近：“十年前我妈临终那天晚上，你在医院值班室偷走了她的病历本，对吧？上周我在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，你故意让我看到霍沉舟的行程表，也是任务之一吧？”
“不是的。”苏婉儿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发颤，“我……我是有任务，但我……”
“你也有任务。”林浅打断她，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，“你也有任务？所以你接近我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？我们之间的那些回忆……哪一段是真的？”
苏婉儿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
林浅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。
“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？”她忽然低声说道，“我刚才还在想，要是你也像文远叔叔一样，是为了保护我才说谎……我还想着，也许你不是真的想背叛我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可我现在明白了，你只是……在演戏。”
苏婉儿的脸色变得苍白。
“林浅，听我解释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林浅抬手打断她，“我已经听够了。”
她伸出手，一把抓住苏婉儿的手腕。
苏婉儿本能地挣扎了一下，却被林浅牢牢扣住。
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。
“别动。”林浅冷冷道，另一只手迅速探向她的腰间。
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的金属。
她抽出来一看，是一枚铜质令牌，正面刻着霍家的图腾，背面还有一个“壬”字。
林浅看着那枚令牌，眼神一点点暗沉下去。
她松开手，将令牌扔在地上。
“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。”她声音低哑，“连霍家的执行组编号都有了。”
苏婉儿低头看着地上的令牌，没有捡起来。
她抬起头，眼里似乎有些湿润：“林浅，我不是……真的想骗你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骗我？”林浅问。
苏婉儿沉默了很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因为……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。”
“你知道？”林浅皱眉。
“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。”苏婉儿的声音很轻，“我知道你的身世，知道你体内有灵骨之力，也知道霍家一直在找你。我一开始的任务，就是接近你，确保你不会失控。”
林浅笑了，笑得很苦。
“所以，你一直都在提防我？”
“不是的。”苏婉儿摇头，“我不是在提防你，我只是……不想让你伤害自己。”
“伤害自己？”林浅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你觉得我会伤害自己？还是你觉得，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，就该任由你们摆布？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有。”林浅打断她，“你有。你和他们一样，把我当成一个工具，一个容器，一个……可以被控制的东西。”
她后退一步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。
“你知道吗？我最讨厌的，就是别人当我傻子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林浅！”苏婉儿叫住她。
林浅没有回头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监视我？”她头也不回地说，“你以为我没发现，你每次靠近我，都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失控？你以为我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？”
“我不是……”
“你就是。”林浅的声音带着疲惫，“你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她迈步向前，身影消失在雨幕中。
巷子里只剩下苏婉儿一个人，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攥着那枚令牌。
不远处的高楼顶层，一个身影靠在栏杆边，静静看着这一切。
霍沉舟。
他穿着一身深灰色风衣，雨水顺着他领口滑落，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痕迹。他手中握着一枚相同的令牌，轻轻弹了弹边缘，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。
他按下通讯器，声音低沉：“容器情绪波动已突破临界值，通知实验室，准备净化仪式。”
说完，他抬头看向远方。
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光影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，在黑暗中闪烁。
他嘴角微微扬起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林浅回到母亲旧居时，已经是凌晨。
她坐在床边，掌心的骨片依旧泛着淡淡的红光。她低头看着它，手指轻轻摩挲着表面的纹路。
房间里很安静，只有窗外的雨声。
她忽然笑了。
笑得很轻，也很冷。
“你以为我是容器，”她低声说，“但你错了。”
她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拉开窗帘。
外面的世界依旧漆黑一片，雨还在下。
她望着远方，眼神坚定而冰冷。
“我从来就不是别人的容器。”
“我，从未自由过。”
她轻轻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。
下一秒，骨片猛地亮起，血色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。
她睁开眼，目光如刀。
“这一次，轮到我来掌控。”
\[本章完\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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