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的砂锅刚关火,陆时衍正系着围裙擦灶台,苏晚靠在门框上看他。窗外的晚风卷着雨丝敲玻璃,她裹了裹身上的毛衣,指尖还是有些凉——下午在片场候场时,手一直攥着冰透的剧本。
“过来。”他头也没回,声音混着水流声,“手这么凉,是不是又没穿外套?”
苏晚走过去时,被他拉住手腕往浴室带。玻璃门后很快腾起白雾,浴缸里的水泛着暖光,水面漂着几片干桂花——是她去年秋天晒的,一直放在橱柜角落,没想到他还记得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她望着满缸温水,忽然想起大三那年深秋,她在图书馆赶论文,手指冻得握不住笔,他悄悄放在她桌洞里的暖手宝,也是这样带着淡淡的桂花香。
“知道你怕冻。”他解开她的毛衣纽扣,指腹蹭过她的腕骨,那里还留着下午握剧本压出的红痕,“泡会儿,加了生姜。”
脱外套时,苏晚的目光落在他手肘的旧疤上——是大四那年,她在画展现场被拥挤的人潮推搡,他伸手护她时撞在金属展架上留下的。当时他疼得皱眉,却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“没事”,后来她在他宿舍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偷偷掉了好久的眼泪。
“还疼吗?”她的指尖轻轻按在那道疤上。
他忽然弯腰抱起她,踏进浴缸的瞬间,温水漫过腰腹,带着生姜的暖辣。“早不疼了。”他的吻落在她发顶,水汽让声音变得闷闷的,“但那天看着你被人群挤得站不稳,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”
苏晚的眼眶忽然热了。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,全是他的刻意——包括她随口说喜欢的老面包,他每天早上绕路去买;包括她提过想看的小众电影,他找遍资源刻成碟;包括她每次来例假时的腰疼,他总会提前煮好红糖姜茶。
浴缸里的水渐渐漫到胸口,他的手在水里轻轻环住她的腰,掌心的温度透过水流渗进来,比任何暖手宝都熨帖。“以前总在画室门口等你。”他的下巴搁在她发顶,声音混着水汽,“看你背着画板出来,头发上沾着颜料,想帮你拍掉,又怕唐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晚转过身,鼻尖抵着他的下颌,“我在画板反光里看见过,你总攥着衣角站在树底下,像个怕被发现的小偷。”
他低笑起来,胸腔的震动透过水流传到她掌心。泡沫漫过两人交叠的皮肤,他的吻落下来时,带着生姜的暖辣和藏了多年的惦念,不是刻意的亲密,更像积攒了无数个瞬间的心意,终于在这一刻顺着温水漫了出来。
......
穿浴巾时,他替她系着结,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腰侧,惹得她往他怀里缩了缩。“水凉了。”他抱着她走出浴室,水汽跟着漫进卧室,在暖灯的光晕里凝成细小的水珠,像撒了把碎钻。
躺在床上时,苏晚的脚还带着点湿意,被他攥在掌心慢慢焐着。他的指腹在她脚背上轻轻打圈,动作轻得像在数纹路——这双手曾为她剥过整盘的栗子,曾替她拧紧过无数个瓶盖,此刻正用最妥帖的温度,焐热她每一寸微凉的皮肤。
“以后冷了要告诉我。”他把她的脚放进被窝,又掖了掖被角,声音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别总硬撑着。”
苏晚往他怀里钻了钻,鼻尖抵着他的胸口,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水汽的雪松香。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忽然觉得,最好的亲密从不是刻意的靠近,而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细节——他记得她畏寒,记得她习惯逞强,记得她所有没说出口的需要,正如她,早已把他的温柔与惦记,悄悄酿成了日子里最暖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