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衍的车载电脑突然弹出红色警报,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,最后定格在一片混乱的色块里。他指尖在触控板上敲击的节奏明显快了半拍——这是他应对系统故障的惯常反应,只是今天,目光扫过副驾的苏晚时,那节奏忽然顿了顿。
“技术部三分钟内到。”他对着车载麦克风吩咐,视线却没离开屏幕。那些交错的红紫纹路里,竟藏着几分像极了苏晚画过的斗拱弧线,只是被乱码拆解得更张扬。
苏晚伸手点了点屏幕角落的浅灰:“这个过渡色,比标准色卡多了点颗粒感。”
陆时衍没接话,反而从后座拎过他从不离身的公文包。谁都以为他要拿备用平板处理工作,却见他翻出个速写本——封面还印着集团logo,内页却被他用钢笔尖划了道浅痕,正对着屏幕上的色块临摹。
钢笔线条过于凌厉,总勾不出那种混沌的柔和。他皱着眉转了转笔,忽然扯掉领带,把钢笔塞进西装口袋,换了支苏晚落在杯架旁的自动铅笔。笔芯是0.5mm的,偏软,不适合他惯常的利落笔触,却奇异地贴合那些模糊的色块边缘。
“陆总,北美那边的视频会议……”耳机里传来特助的声音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他对着麦克风“嗯”了声,铅笔却没停:“推迟十分钟,就说系统出了点小问题。”
苏晚看着他笔下渐渐成形的图案,那些乱码在他画里竟有了章法,像被驯服的光影,乖乖顺着斗拱的弧度流淌。直到技术人员敲车窗,他才停手,把速写本合上时,指腹在封面上磨了磨——那里沾着点铅笔灰,是刚才为了擦改线条蹭上的。
“把这些色块参数导出来,”他拉开车门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,却在技术人员转身时补了句,“按RGB值排序,标清楚每个色块的像素密度。”
回程的路上,车载屏幕已经恢复正常,导航正一丝不苟地规划着最优路线。陆时衍却在一个路口突然打了把方向盘,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细小花纹。
“前面巷子口有面老墙,”他目视前方,方向盘在掌心转得平稳,“砖缝里长了丛野菊,颜色和刚才那个紫色色块的饱和度刚好一致。”
车停在巷口时,夕阳正斜斜切过墙面,把野菊的影子拓在砖上,像幅天然的纹样图。苏晚看着陆时衍拿出手机拍照,镜头焦距调得极慢,连砖缝里的尘土都拍得清晰——那认真的样子,和他审批文件时判若两人,却偏偏让人觉得,这样的“不按程序”,比任何精心安排都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