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衍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,屏幕上是刚生成的项目时间轴,精确到分钟的节点像列队的士兵,严丝合缝。直到他看见日程表第14项——“15:00 审核斗拱模型最终版”,忽然停顿了半秒,用红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桔梗花。
“陆总,这份时间轴已经通过AI校验,误差率低于0.1%。”助理递来打印版,却见他伸手在“审核模型”那行旁,又添了句“预留20分钟弹性时间”。
要知道,这位连咖啡续杯都卡着整点的陆总,从来不信“弹性时间”这种说法。
下午的项目会开到一半,会议室的投影突然闪了下,PPT里的财务数据瞬间被打乱,偏偏在空白处跳出几行乱码,组合起来竟像半朵桔梗花。众人都在惊呼时,陆时衍已经掏出手机拍照,动作比叫技术人员还快。
“陆总,这会影响后续演示……”
“让技术部恢复数据,我们先议下一个议题。”他头也不抬,正用修图软件把乱码里的花瓣轮廓抠出来,“这个弧度很标准,比设计稿里的更舒展。”
坐在对面的副总差点把笔掉在地上——上周讨论欧洲并购案时,投影也出过故障,陆总当时只冷冷说了句“扣技术部绩效”,怎么今天对着几朵乱码花,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?
散会前五分钟,陆时衍忽然起身:“剩下的议程发我邮箱,我去趟道具组。”助理刚要提醒“15:00的模型审核提前了半小时”,就见他已经拿着那张乱码花瓣图,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。
道具组的人正围着模型发愁,说斗拱的雕花总差点灵气。陆时衍把手机往桌上一放:“按这个花瓣弧度改,尤其是边缘的卷翘角度。”说着竟伸手拿起刻刀,在废料上试了试——那双手签过百亿合同的手,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模仿乱码里的曲线,袖口沾了木屑也浑然不觉。
苏晚来取模型时,撞见的就是这幕:陆时衍站在一堆木料里,衬衫领口别着支铅笔(平时他最嫌这种“不规整”的打扮),正和工匠讨论“卷翘角度多0.5毫米会不会更生动”。旁边的平板电脑还亮着,一半是未看完的财务报表,一半是放大的乱码花瓣图。
“陆总这是……把工作和爱好焊在一起了?”工匠偷偷对苏晚说,“刚才他还让我们把模型底座做成时间轴的样子,说‘规则里藏着温柔’。”
离开时,陆时衍把修改好的模型递给苏晚,指尖在底座的时间轴刻度上敲了敲:“看这里,15:20——特意留了20分钟,刚好够你检查完再送回剧组。”
苏晚看着底座上精确到分钟的刻度,和上面那朵用木纹勾勒的桔梗花,忽然明白:所谓特别,从不是打破规则的张扬,而是像他这样,把所有严谨的、刻板的、不容置喙的规则,都悄悄弯成适合你的弧度,让那些看似冰冷的刻度里,都藏着独属于你的温度。
他的平板在口袋里震动,是AI助手发来的效率分析:“今日计划完成率87%,创本月新低”。陆时衍却摸出手机,给苏晚发了条消息:“模型雕花参考了乱码花瓣,记得拍张照片发我——比项目报表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