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睁开眼时，凤冠上的珍珠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，冰凉的触感贴着额头，混着殿内熏香的馥郁，构成一种陌生的奢华。
“叮——检测到宿主意识稳定，系统小八已激活。”脑海里的机械音带着熟悉的质感，“当前世界：大靖王朝；任务目标：皇帝南宫怀；攻略难度：SS级；初始任务：在三日内获得皇帝的正面回应（非斥责或无视）。”
林晚扶着沉重的凤冠坐起身，雕花描金的拔步床占据了寝殿的大半，锦被上绣着的龙凤呈祥图案针脚细密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。原主的记忆顺着系统传输涌入脑海——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林晚，三天前被抬入中宫，成为大靖皇帝南宫怀的第三任皇后，也是三个月内驾崩的第二位皇后之后，新填补的空位。
而南宫怀，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帝王，登基五年，以铁血手腕肃清外戚、平定藩王，却也因生性多疑闻名朝野。史料记载，他十三岁在夺嫡之争中中毒，从此对身边人皆存戒心，连饮茶水都要内侍先尝，睡榻之下常年藏着佩剑。
“小八，南宫怀的详细资料。”林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凤冠的重量压得脖颈生疼。
“南宫怀，25岁，大靖第三任皇帝。生母早逝，少年时经历宫变，左胸留有箭伤疤痕。性格特质：多疑（信任阈值低于常人80%）、隐忍、控制欲极强。掌权五年间，更换内侍总管七人，处死近侍三人，现有心腹仅暗卫统领‘影’一人。”小八的声音顿了顿，“简单来说，他的心里筑着九层城墙，每层都藏着刀。”
林晚苦笑。上一个世界攻略荣怀，靠的是温水煮冰，而这个世界面对南宫怀，怕是得先在刀丛里找出一条能走的路。
正思忖着，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：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林晚心头一紧，连忙起身整理凤袍。原主记忆里，这位新帝从未踏足过中宫，成婚三日内，只在新婚夜让内侍传了句“皇后好生歇息”，便宿在了御书房。今日突然驾临，绝非寻常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玄色龙纹常服的男子跨进殿门，腰间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。他面容俊美，眉峰锐利如刀，一双凤眼狭长，瞳仁是极深的墨色，看向她时，目光像淬了冰的探针，一寸寸扫过她的脸、她的手、她身上的凤冠霞帔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。
“皇后似乎很惊讶。”南宫怀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听不出情绪，却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。他没坐，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——那是原主记忆里，他对所有朝臣和后妃的安全距离。
“臣妾参见陛下。”林晚依着宫廷礼仪行礼，垂着眼帘，不去直视他的目光。她注意到，他袖口的龙纹绣得极密，针脚里似乎藏着暗纹，那是皇家暗卫的标记，说明他即便在中宫，也没放松戒备。
南宫怀没叫她起身，反而问：“镇国公昨日递了折子，说江南水患需拨款三百万两，皇后觉得，该批吗？”
林晚心头一凛。原主的父亲镇国公是朝中重臣，手握兵权，正是南宫怀忌惮的对象。这个问题看似寻常，实则是在试探她是否与娘家勾结。
她缓缓抬头，语气平静无波：“臣妾不懂朝政，只知国库充盈与否，陛下比谁都清楚。若拨款能解百姓疾苦，便是善政；若国库吃紧，陛下自有考量。臣妾身为后宫妇人，不敢置喙。”
她的目光坦然而清澈，没有丝毫闪躲，也没有借机为娘家邀功的急切。
南宫怀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他见过太多女子，或谄媚，或惶恐，或暗藏心机，眼前这个新后，却像一潭深水，看不出底。
“皇后倒是识趣。”他终于移步，在主位上坐下，端起内侍奉上的茶，却没喝，只是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，“听说皇后自幼随镇国公在边关长大，马术精湛？”
又是试探。边关、兵权、马术，每一个词都踩在南宫怀的敏感点上。
“不过是些防身的伎俩，怎敢在陛下面前称‘精湛’。”林晚垂下眼睑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，“家父说，女子也需懂些自保之术，免得成为拖累。”
她刻意提及“拖累”二字，暗示镇国公教她马术，是为了不让她成为政治负担，而非培养什么特殊能力。
南宫怀看着她低垂的眼睫，长长的，像两把小扇子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他突然笑了，那笑意却没达眼底：“皇后既懂自保，想必也懂‘规矩’二字。”
“臣妾谨记。”
“很好。”他放下茶杯，站起身，“朕还有奏折要批，皇后自便。”
转身离去时，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头上的凤冠，停留了半秒，像是在确认那沉重的饰品下，藏着的是怎样一颗心。
殿门关上的瞬间，林晚才松了口气，后背已沁出薄汗。
“叮——首次互动完成。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值+0.01%，当前好感度：-15。”小八的声音带着点无奈，“宿主，他刚才的心率始终稳定在70次/分钟，瞳孔收缩频率是平时的1.5倍，全程都在警惕你。”
林晚看着空荡荡的主位，那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，冷冽而孤高。
-15的好感度，意味着他不仅不信任，甚至带着敌意。
但她注意到，刚才他摩挲茶杯时，食指第二关节有个极浅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，却比寻常武将的茧更浅，说明他的剑，更多时候藏在暗处。
“小八，查一下原主成婚前三日，宫里发生过什么。”
“检索到：新婚夜，有宫女试图向皇后传递镇国公府的字条，被暗卫截获，现已失踪。”
林晚恍然大悟。南宫怀的多疑，不是无源之水。他从一开始，就把她当成了镇国公安插在身边的眼线。
她走到窗边，看着宫墙之外的天空，蓝得发灰。红墙高耸，困住了无数女子，也困住了那个坐在最高处的男人。
要攻略这样一个人，不能急，不能热，甚至不能让他察觉到“攻略”的意图。
她需要做的，或许不是融化他，而是先让他相信，她不是那把刺向他的刀。
晚膳时，内侍来报，说陛下赏赐了一碟杏仁酪。林晚看着那碗雪白的甜品，指尖微微发冷——原主杏仁过敏，这件事，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。
“陛下还说，”内侍低着头，声音发颤，“皇后若不爱吃，赏给下人便是，不必勉强。”
林晚端起杏仁酪，舀了一勺，放在唇边，却没入口。她知道，这不是赏赐，是试探。若她不吃，便是承认自己知道过敏之事，坐实了“镇国公府早已告知宫中细节”的猜测；若她吃了，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。
殿内的空气再次凝固。她抬眼，看向窗外那棵孤零零的玉兰树，突然笑了。
“替我谢陛下赏赐。”她将杏仁酪放在桌上，对贴身侍女青禾说，“这杏仁酪看着精致，想必是御膳房新做的，你拿去分给殿里的人尝尝，也算沾沾陛下的恩宠。”
青禾一愣，随即会意，连忙端着甜品退下。
林晚知道，南宫怀的暗卫此刻一定就在殿外。她没有拒绝赏赐，也没有食用，而是以“分享”为名，将这碗带着试探的杏仁酪，变成了一场无关痛痒的恩宠。
夜色渐深，林晚坐在灯下翻看医书。原主自幼体弱，懂些医术，这或许是她在深宫里唯一的自保之力。
“宿主，暗卫还在殿外，陛下的人一直在监视你。”小八的声音很低，“检测到南宫怀在御书房查看你的资料，反复看了三遍你在边关的记载。”
林晚翻过一页书，指尖在“人心之病，莫过于疑”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。
对付多疑的人，最忌讳的就是“完美”。偶尔的破绽，无伤大雅的“不合时宜”，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。
她合上书，对青禾说：“明日替我准备些艾草，我想熏熏殿里的潮气。”
青禾有些犹豫：“娘娘，艾草气味重，怕是会冲撞了陛下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林晚笑了笑，“陛下若不喜，不来便是。”
她要的，从来不是他频繁的驾临，而是让他慢慢发现，她不是那枚需要时刻警惕的棋子。
窗外，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，像极了这座深宫里，无处不在的眼睛。林晚看着那影子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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