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
冰蓝色的剑芒如同撕裂苍白画卷的雷霆，悍然斩入那汹涌而来的苍白影潮之中！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，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、能量湮灭的嗤嗤声。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扭曲影子瞬间被极寒剑罡冻结、碎裂、化为齑粉。
然而，更多的影子前仆后继地涌来，它们没有实体，漠北君的物理攻击虽然能毁灭它们，但效率远不如对付有实体的敌人。它们无声地穿过剑芒的缝隙，伸出冰冷的、由寂灭之瘴凝聚而成的触手，试图缠绕、侵蚀两人。
“左边！”尚清华强忍着神识被混乱能量撕扯的剧痛，全力催动感知，大声预警——虽然在这绝对寂静中，他的声音显得微弱而怪异。
漠北君剑势一转，一道扇形冰瀑瞬间凝结，将左侧扑来的大片影子冻结击碎。
但右侧和后方又有影子袭来！
“小心后面！”
漠北君反手一剑，剑罡扫荡，清空后方。
两人背靠背，一个凭借绝对的力量进行毁灭性打击，一个依靠敏锐的感知进行预警和辅助防御，在这片死寂的绝地中，艰难地抵挡着仿佛无穷无尽的苍白影潮。
尚清华将怀中所有能用的防护阵盘不要钱似的激发出去，形成一道道微弱却关键时刻能挡一下的光晕屏障。他甚至尝试着扔出几个干扰性能量团，试图吸引部分影子的注意力。
他的作用有限，却至关重要。每一次及时的预警，都能让漠北君避免被偷袭，节省不少力气。
漠北君的剑越来越快，冰蓝色的光晕将他和尚清华牢牢护在中心，所过之处，苍白影子纷纷溃散。但他周身的寒气也在快速消耗，脸色愈发冰冷凝重。
这些鬼东西杀之不尽，仿佛整个无声雪原的寂灭之瘴都是它们的源泉。
“不能久战！”漠北君在识海中传音给尚清华，“感知它们的源头或者薄弱点！”
尚清华咬牙，几乎将神识催动到极限，忽略掉那无数混乱的恶意波动，努力追寻着这些影子涌来的核心方向。
“东南……方向……那里的能量最混乱……好像有个……缺口？”他艰难地传递着模糊的信息，大脑如同被针扎般刺痛。
漠北君毫不迟疑，剑势陡然一变，不再追求全面清剿，而是凝聚力量，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冰蓝钻头，朝着尚清华指引的方向悍然冲去！
所过之处，苍白影子被强行撕裂、冻结、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！
两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鱼，艰难前行。
越往那个方向，周围的寂灭之瘴就越发浓郁粘稠，苍白影子的攻击也更加疯狂。漠北君的护体光晕剧烈波动，甚至偶尔有冰冷的触手穿透防御，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冻痕。
尚清华看得心惊肉跳，却帮不上更多的忙，只能拼命维持着预警和那些聊胜于无的辅助阵法。
终于，在不知道斩灭了多少影子之后，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不同的景象——
那是一个巨大的、扭曲的、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后未能愈合的惨白裂口！裂口边缘不断蠕动着，如同活物的伤口，更加浓郁的寂灭之瘴和那些苍白影子，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！
那里就是源头！或者说，是一个主要的宣泄口！
而在那裂口附近的地面上，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法器残片和……几具被苍白物质半包裹、早已失去生机、冻结得如同石膏像般的魔族尸体！
是他们派出的侦查小队成员！
他们竟然倒在了这里，距离出口如此之近！
漠北君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，怒火与杀意交织。
尚清华也倒吸一口凉气，心中悲凉。他注意到那些尸体保持着向外攀爬的姿势，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绝望，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大恐怖。
是什么杀了他们？仅仅是这些影子吗？
就在两人心神微震的瞬间！
那巨大的惨白裂口猛地剧烈蠕动！一只巨大无比、完全由苍白寂灭之瘴凝聚而成的、模糊的巨手，从中猛地探出，带着湮灭一切的死亡气息，悄无声息地抓向两人！
这一击的速度和威力，远超之前的任何攻击！所过之处，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、腐朽！
“小心！”尚清华的预警刚刚喊出，那巨手已然临头！
漠北君瞳孔骤缩，将尚清华猛地推向身后安全距离，周身冰焰毫无保留地爆发，长剑高举，一道凝聚了他此刻全部力量的、仿佛能冰封时空的极致剑罡，逆斩而上！
轰————————！！！
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碰撞终于打破了这片天地的死寂，发出一种沉闷却足以震碎心魄的轰鸣！
冰蓝与苍白两股极致的力量疯狂对冲、湮灭！
漠北君闷哼一声，虎口崩裂，鲜血尚未溅出便被冻结，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，竟被那巨手蕴含的恐怖力量压得微微下沉！
那巨手也被极寒剑罡斩得不断崩溃消散，但又不断从裂口中汲取寂灭之瘴重新凝聚，僵持不下！
更多的苍白影子趁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，扑向暂时无法分心的漠北君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尚清华！
危急关头！
尚清华看着漠北君那微微颤抖却依旧挺拔不屈的背影，看着周围蜂拥而来的死亡之影，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！
他不能总是被保护！他必须做点什么！
他猛地将空玄镯里最后几个攻击性阵盘全部激活扔向周围的影子，同时掏出了那枚一直舍不得用的、用月华烬边角料和诸多珍贵材料炼制的、唯一一个半成品的——“定”字符！
这符箓威力不明，且极不稳定，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！
他将全身残余的灵力疯狂注入符箓之中，对着那巨大的惨白裂口和那只恐怖的巨手，猛地激发了出去！
“定！！”
符箓爆发出耀眼却不稳定的月白色光芒，一股奇异的、涉及时间与空间法则的微弱波动瞬间扩散开来！
效果远不如预期中的“定住”，更像是一种强烈的“干扰”！
那惨白裂口的蠕动和巨手的凝聚过程，猛地一滞！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！
但对于漠北君来说，这一瞬，已然足够！
他眼中寒光爆射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，暴喝一声，体内冰烬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，剑罡威力再增三分！
“破！”
咔嚓——！
极致冰寒的剑罡终于彻底斩断了巨手与裂口的联系，将那巨大的苍白手掌彻底冻结、崩碎成漫天齑粉！
裂口仿佛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，剧烈收缩了一下，涌出的寂灭之瘴和影子骤然减少。
漠北君喘着粗气，脸色苍白了几分，显然这一击消耗巨大。他猛地回头，看向力竭瘫软在地的尚清华，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。
刚才那符箓……
尚清华瘫在地上，露出一个虚弱的、却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：“……好像……有点用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异变再生！
那收缩的裂口深处，那只巨大的、冰冷的、毫无生气的冰晶眼球，再次缓缓浮现！
它这一次并非模糊的影像，而是无比清晰地、实实在在地“盯”住了两人！
一股远比苍白影子和巨手更加恐怖、更加古老、更加令人绝望的冰冷意志，如同实质般降临，瞬间锁定了漠北君！
漠北君身体猛地一僵，如坠冰窖，仿佛整个神魂都要被那冰冷的凝视冻结！
尚清华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意志，吓得魂飞魄散！
就在这时，那冰晶眼球的目光，似乎无意中扫过了漠北君身后、瘫软在地的尚清华。
就在目光接触的刹那！
尚清华怀中，那枚一直安静躺着的、漠北君给他的保命传送符，以及他之前用来计算坐标、画满了演算过程的那几张纸，上面某个被反复圈出的、与这片区域空间坐标相关的特殊符文……
突然毫无征兆地、微弱地闪动了一下！
就是这一下微不可查的闪动！
那冰晶眼球的巨大瞳孔，猛地收缩了一下！那股锁定漠北君的、充满恶意的冰冷意志，瞬间变得无比惊愕、甚至……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……茫然？
它那毫无生气的冰冷目光，第一次……完全忽略了散发着同源冰烬之力、威胁最大的漠北君。
而是……
直直地“盯”住了地上那个渺小的、灵力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、却让它感到某种极其熟悉又陌生波动的……
人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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