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云舒握紧云阿剑,半分不敢松懈,就着窗外的月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骤然间,那分成两半的蜡烛无火自燃,昏黄的光晕中,屋内再度浮现出两道诡秘的黑影,一左一右,悄无声息地朝宋云舒逼近。宋云舒目光一凛,手中长剑已然横起,精准地格挡开刺来的两柄匕首。她迅速俯身,抄起手边的被子,朝着燃烧的蜡烛猛地盖下。霎时间,屋内重归黑暗,方才还紧贴而至的黑影瞬间消弭无形。她刚欲松一口气,却见桌几处骤然蹿出一丝火苗,随即蔓延开来,竟将整条被子点燃。火光冲天而起,映得整个屋子亮如白昼,而那黑影也随之凝实,再次提着寒光闪烁的匕首,向她猛然袭来。
宋云舒手掐剑诀,云阿剑应声而出,凌空一转,堪堪挡住了黑影的致命攻击。她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间隙,身形急掠至院中,扬声喊道:“凝烟!凝烟!快醒醒!”意图唤起修炼中的凝烟一同御敌。然而话音未落,那黑影已如附骨之疽般追出院外,动作轻灵如水波流转,月光洒下,竟似为它披上一层银纱,诡谲而迅捷。云阿剑虽竭力抵挡,却终究难以匹敌黑影的速度。宋云舒心知不妙,当下召回云阿剑,足尖一点,身形如风般向院外疾驰而去,只留下一抹惊鸿般的背影。
庭院之中,积水澄澈,映照着天空的空明之色。竹柏的影子投于其上,宛若水草摇曳,与那浮动的藻荇相映成趣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实景还是水中幻象。夜风轻拂,影随波动,平添了几分静谧与幽深,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融入了这片清冷的画卷之中。
樊交交经过时,发现女儿的屋内烛火已悉数熄灭,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忧虑。他犹豫片刻,终究不好贸然推门而入,只得弯下腰,将脸贴近门缝,试图透过那狭窄的缝隙窥探屋内的动静。
“父亲有事?”房门突然打开,樊凌儿一脸冷淡地站在门内。
樊交交差点跌进门里,踉跄了两步,尴尬地稳住身形道:“今天风大……风大,我来看看要不要给你添床被子。”
“你是怕我去找玄尊夫人麻烦吧?”樊凌儿并不吃自己父亲这一套,直接戳穿了樊交交的来意。
“你这心性,我实在放心不下。”樊交交索性也就不再掩饰,正色道,“当初在人间学炼器之术时,你能在炙如烤炉的炼器坊坚持十一个时辰闭门不出,满院子的男儿郎没一个能熬得过你。我知道你心善、识大体、懂进退。但你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,我怕你过分执拗,害了自己。”
樊凌儿面上没有丝毫波动,只是听着他的絮叨。樊交交说了半天,也没见女儿回应,只好尴尬地自说自话下去:“如今见你还在屋里,我就安心了,你早些睡。关好窗子,千万别着凉。”
樊交交刚转身欲离,月光悄然倾洒,为樊凌儿的身姿披上一层清冷的银辉。那一瞬间,樊交交的脚步骤然定住,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一般。他猛然回过身,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,仔仔细细地将樊凌儿的模样重新打量了一遍。
“你的影子呢?你动用了影杀术,是不是?!”
幽静的密林里杂木丛生,小径错综复杂,虽然不易离开,但同样不利于追捕,更何况……前面的宋云舒一通乱跑,哪里没路往哪里跑。一路劈开密林横七竖八的枝丫,樊凌儿的影子在她身后紧追不舍。
宋云舒脚下的土地已经由松软的沃土变成砂石,眼前越发开阔,几块巨石歪歪斜斜地横在前面,造型奇异。再往前走,似乎就能到后山石林。通藏雷殿的回廊就在眼前,宋云舒却像慌不择路,继续向后山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