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凌儿推开一间房门,引宋云舒进去:“这里面的旧物,于玄尊而言,都是很珍贵的东西,过去一直是我在保管,如今交托给您,也算是物归原主。”
“物归原主?”
樊凌儿轻笑一声:“夫人进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宋云舒带着疑惑推开了房门,光线洒进屋内,落在地上的尘埃隐约可见。屋内的陈设虽随意,却透着一种不染杂乱的整洁,仿佛一切都依照原主人的习惯摆放得恰到好处。书架上堆满了功法剑谱,还有一些记载人间趣事的话本子,泛黄的纸页散发着岁月的气息。窗纱与被褥皆是浅淡的颜色,柔和中透出几分清雅,宛若女子的闺房,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细腻与静谧。
樊凌儿缓步走到梳妆台前,轻轻打开妆匣,指尖拂过那些闪烁着冷光的首饰:“这些首饰,无一不是极为贵重之物。每一件都出自玄尊亲手绘制的图纸,由能工巧匠精心锻造而成,用料之珍稀,世所罕见。整整一百零八件,夫人不妨细看一下,可否对得上数目?”
宋云舒缓步上前,凝眸细看,妆匣之中琳琅满目,各色珠钗映入眼帘。那些珠钗或镶嵌宝石,流光溢彩;或雕琢精细,巧夺天工,每一件都仿佛诉说着准备之人的用心。
“夫人不好奇这些首饰是送给谁的吗?”樊凌儿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挑衅。
宋云舒哪里还会看不出樊凌儿的不怀好意,她蹙眉:“樊仙侍请我来并非为了清点物品吧?”
“我想让夫人听个故事。”
“故事?”
樊凌儿按着宋云舒的肩膀,让她坐在镜前。她的指尖一点镜面,镜面如水波荡开,被涟漪划分为一个个分裂的碎片画面,画面上显现出一名女子的破碎五官,最终如涟漪般缓缓聚集成为宋云舒的模样。
镜中女子有着与宋云舒一模一样的容貌,却更为英姿飒爽,眉宇间带着她不曾有的傲气和洒脱。
“她……她是谁?”
宋云舒想往后躲,却被樊凌儿按在原地:“那是扶光仙尊云姝,怎么样,是不是和夫人长得很像?”
“扶光仙尊……呵,原来如此。”
白九思为何在净云宗为她解围,娶她作夫人;将她带回九重天后,又为何说她装模作样,对她时好时坏;为何第一次见便叫她“阿姝”;为何对她一介凡人如此包容……一切都明白了,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长相与扶光仙尊相似。
“你可曾听闻,鸿蒙初辟之时,天地尚处混沌未分之际,大成玄尊与扶光仙尊乃是相伴而生的两缕灵气?”樊凌儿微微用力,迫使宋云舒的目光直视水镜。镜面幽光流转,映出她眼底深邃的意味。“他们彼此依存,却又互相争夺;相偎相依,却也相生相克。”
樊凌儿的声音中嘲讽夹杂着悲伤:“他们与天地同生,日月同寿,这方天地存在多久,他们便斗了多久。过往的数万年来,他们旗鼓相当,斗得难分胜负,可惜后来玄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。他爱上了她。多可笑啊,他竟然爱上了自己命定的敌人。”
“多狠心的女人啊,拜堂之时将淬了毒火的寒麟匕首插进了玄尊的心脏。”樊凌儿的话一字一句地挤进宋云舒的耳朵里,“她害得玄尊心脉俱断,又趁机将玄尊封印,夺走了玄尊全部的力量,成了这九重天上法力最高的神。”
“自此,扶光仙尊开始四处攻伐,夺取各仙门的法器,引得天怒人怨。幸好,玄尊吉人天相,冲破封印,重回丹霞境。三百年前,是玄尊亲手杀死了扶光仙尊,她的好姐妹也没能在这场战事里活下来。玄尊将扶光仙尊的尸骨压在山下,这藏雷殿原本是扶光仙尊的寝殿,玄尊攻占这里后,便一直住着,目的就是要扶光仙尊的魂魄无处可去、无家可归。这些……你可都知晓?”
“够了!”宋云舒猛地站起身,不想再听。
樊凌儿却凑上前来,贴着她的耳朵,笑道:“他们是仇人,血海深仇用来形容他们……也不足为过。”
樊凌儿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宋云舒,在屋内燃起了烛火:“夫人听完故事,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
“你告诉我这些,有什么目的?”
樊凌儿嗤笑一声,道:“目的?我只为让你好好看清楚,在丹霞境的好日子究竟是受了谁的恩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