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刃剑（一）

宋云舒运转灵力的刹那，捆缚她的锁链骤然生出感应，幽冷的雷光如毒蛇般蜿蜒而起，迅速攀附上她的身躯。无数道雷电在她周身炸裂，炽烈的痛楚如潮水般侵袭而来。她紧咬牙关，额头上青筋凸起，冷汗顺着脸颊滚落，浸湿了衣襟。就在雷电肆虐至顶点时，她额间的同心符猛然一亮，却又在瞬息间归于黯淡，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
白九思的面色蓦然变白，他强忍着不露异样，只是盯着宋云舒。

宋云舒脸色苍白如纸，却始终咬紧牙关，一言不发，更不曾停止催动灵力。灵力流转不息，那雷电的攻击也便如潮水般连绵不断。白九思的手微微颤抖着，眉头越皱越紧，终究忍不住出手。一道灵光自他掌间迸射而出，如利箭般直击锁链，“铮”的一声，链条应声而断。然而，这一击却牵动了他久未痊愈的旧疾，他脸色骤变，猛地抬手按住心口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
捆绑宋云舒的锁链逐一脱落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虚弱地趴伏在地，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，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消散殆尽。然而，即便如此，她仍咬紧牙关，用最后的一丝意志力将头抬起，目光灼灼地望向白九思，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坚定：“如此……玄尊可有答案了？”

白九思猛地转身离去，脚步却有些踉跄。宋云舒看着白九思离去的背影，头一歪，昏死过去了。

“云舒！”昏过去前，宋云舒最后听到的是李青月的呼喊。

藏雷殿的地牢门口，龙渊和凝烟候在门外。

见白九思从地牢中走出，龙渊迎上去，恭敬地行礼：“听离陌说师尊伤重未愈，此地阴寒，师尊倒是不必亲自前来，这些琐事交给弟子就好。”

白九思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

凝烟屈膝行礼，小心地观察着白九思的脸色：“玄尊，夫人可是犯了什么错？”

白九思并未作答。

凝烟继续说道：“夫人方才大病初愈，根基尚未稳固，地牢又如此阴冷潮湿，夫人她……怕是撑不住的……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，话语间满是担忧。

白九思身子忽然一晃，吓得龙渊赶紧伸手相扶：“师尊，你怎么了？”

白九思推开龙渊伸过来的手，大步离去。刚走出几步，他再次站定：“把她关回蘅芜院。”

凝烟闻言一喜，却又不好太过张扬，只能连连谢恩：“谢玄尊。”

龙渊眉头紧皱，看着白九思有些踉跄的背影，面色凝重。

翼望峰巍然矗立，直插云霄，峰顶寒风凛冽，仿佛要将一切吞噬。一块平地上，无数蜡烛整齐排列成一个玄妙的法阵，火光映照之间，散发出庄严而诡秘的气息。法阵前，一张古朴的案桌静静伫立，其上摆放着一只雕刻精致的青铜香炉，隐隐泛着幽冷的光泽。龙渊缓步上前，从怀中取出一炷长香，指尖轻颤却坚定地将其插入香炉中央。他微微闭目，随即迅速划破自己的指尖，一滴鲜红的血液瞬间滚落，精准地坠在长香顶端。就在鲜血触及香柱的那一刹那，一道微弱却炽烈的火焰骤然腾起，顺着长香燃烧起。

龙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：“这香沾了我的血，燃的便是我的福缘命数，你可要保护好它，莫要让它熄灭。”

离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：“若是长香燃尽，你会怎样？”

龙渊微微一笑：“若是长香熄灭我还未归来，那便永远回不来了。魂魄离体，永镇幽冥，再无重回世间之日。”

离陌面露难色：“你何必如此……”

龙渊丝毫不理会，径直走到法阵中央，盘膝而坐，捏诀念咒。蜡烛纷纷被点亮，发出幽紫的烛光。千丝万缕的紫色烛光汇聚在龙渊身上，一缕混沌的虚影自龙渊身体脱离，穿云破雾，直达九幽。

九幽之内，暗无天日。黑暗中藏着的无数魂灵纷纷露出狰狞模样，一个个竞相扑向龙渊的虚影。狂风乍起，吹得龙渊衣袍猎猎作响。他额头渐渐流下冷汗，长香火苗微弱，顶端香灰摇摇欲坠，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
离陌捏诀施法，一滴精血自指尖飞出，落在长香之上。火苗大盛，长香继续燃烧起来。长香只剩短短一截，马上就要燃尽。离陌盯着长香，面色紧张。长香火苗骤然熄灭，龙渊喷出一口鲜血，紧紧捂住自己的左眼。

临渊阁内，白九思在床上运功打坐，苍涂在一旁护法。

龙渊捂着左眼，被离陌搀扶着走了进来。

白九思看到他的模样，不由得眉心蹙起：“你做了什么？”

“我听离陌说了飞蛇一事，所以就用九幽问灵术去寻了它的踪迹。”龙渊面色阴森，“九幽之下，并无白蛇踪迹。要么是它魂飞魄散，跳出三界，要么就是它根本没死。相比而言，我更信后一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