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夜（二）

白九思蹙眉：“不是。”

“就是，你刚刚的话就是这个意思！”

“……”白九思揉了揉眉心，他不喜欢和人争执，索性也不再开口。

云姝将最后一口点心轻轻放入口中，细细咀嚼后才缓缓转过身来。她抬起头，目光澄澈地望向白九思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与些许委屈：“我觉得自己并不算吵闹。大多数时候，我其实都很安静。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听我说话，那我可以……不和你说话的。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，像是风吹过湖面，只留下一丝涟漪般的轻颤。

白九思眉头轻蹙，单手放在背部冷然的站在那儿，他竟不知如何和面前这委屈的女孩解释。

云姝见他沉默不语，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：“你是不是以为我来这儿，只是为了偷东西吃？以前或许确实如此，但如今不一样了。固然还是会惦记着那些食物，可更重要的原因，是这里有着皇叔在。皇叔是除了娘亲以外，唯一肯对我温言以待的亲人。可惜娘亲已经不在了，现在唯有皇叔能够陪伴我，与我说说话了……”

“旁人与我说话，总似带着锋利的刀刃，刺得人心寒。尤其是那些皇妹们，个个对我满怀敌意。我从不招惹是非，可她们见了我，却总是冷嘲热讽，甚至刻意为难。唯有皇叔，是除了娘亲之外，唯一一个待我温和亲近的家人了。”

云姝说着说着明明是很委屈的事情，但是她眼睛里却充满了倔强。

白九思被云姝的话语说愣了一刻。

云姝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死死盯着他：“皇叔，是不是你也讨厌我？”

“不是。”白九思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的解释意味：“我方才那番话，并非是想赶你走，也不是嫌你吵闹，更谈不上讨厌与你相处。我只是……希望你能多带些食物回去，免得每晚再冒着寒风来到这里。夜深露重，雪地冰寒，路滑难行，我担心你会像今日这样，不小心又摔倒了。”

他很久没有说这么长的话了，平时白九思几乎都不说话的，要么就是只言片语就能传达自己的意思，但是现下看来他只言片语传达的意思这女孩并不懂，反而还会被曲解，所以白九思只能如此向她解释。

云姝听了这话脸上肉眼可见的笑容：“真的？”

白九思颔首。

“皇叔，你声音如此好听，应当多说些话才是。没想到皇叔竟会关心我、担忧我，这让我忍不住怀疑，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”云姝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，微微前倾着身子，目光炯炯地盯着白九思，仿佛要看清眼前这个人是否被人悄然调换了。

白九思被她的眼神看的不习惯：“为何？”

“因为皇叔这些日子给我的印象就像一座神佛一样，就像别人说你是一朵佛莲一样，无欲无求目空一切不关心一切，现在你说你担心我会像今天一样摔倒，我觉得有点不现实。”云姝这话不知道是夸人还是损人。

白九思没搭她的话，只道：“很晚了，你且多带些东西回去吧。”

云姝点点头：“好！”

她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走到一些吃的面前，慢慢的挑选。今天倒是跑起来了，迈着小碎步这边走走那边看看，最后拿衣服兜着一些糕点。

白九思也没有回去继续跪坐在垫子上念经了，他就站在殿中看着云姝忙碌的样子，他发现她很喜欢吃莲子做的东西，像什么莲子糕，炸莲花酥，她整盘都端走了。

记得她刚刚来的时候吃东西是偷偷的，带走的时候也只敢每盘拿一点。现在倒是毫无顾忌的，只拿自己爱吃的，而且要拿空才罢休。这些行为说好听点是见自己的行径不被发现而更加肆无忌惮。说难听点实则就是得寸进尺贪念越来越大。

但，白九思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小姑娘贪心了。

云姝兜着一衣服的糕点：“皇叔，我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有他在，她偷再多东西都不会被人发现的。

*

除了那天迟到了，云姝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准时到达佛堂。每次来也挺安静，乖巧的坐在地上吃东西，吃完了还顺带一些走。白九思在每次她来的时候都会睁开眼睛看一下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很快就到大年夜了，大年夜需要守岁但是却不是在这殿中守。

大年夜有年夜宴会，皇宫内嫔位以上的嫔妃已经生了皇嗣的嫔妃全部都能去参加夜宴。而参加夜宴的大臣必须是四品以上，且可以携带家眷前往。而白九思作为佛莲圣子，安王殿下，他更是要参加夜宴。

作者说两人不是亲叔侄关系哈，简短的小世界我就不过多解释了，这个世界占的篇幅已经比之前多一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