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嫁他 (一)

“一拜天地！”

“二拜高堂！”

“夫妻对拜！”

行礼之时，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商阳此刻的兴奋，这人乐得眉开眼笑，压根止不住的嘴角。

宣布礼成的第一时间，商阳急哄哄的就想直接掀开云姝的红盖头。

云姝出手挡开，周围一众观礼的人哄堂大笑。

“哈哈哈，五皇子等不及了！”

“五皇子等不及要入洞房了！”

……

暧昧的话，引得商阳彻底红了脸，摸着脑袋，一脸憨笑。

全然未觉，角落之中，梵樾静立如雕塑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一片喜气洋洋的场景。尤其是商阳脸上的笑容，在这欢腾氛围里显得如此刺目，几乎令他眸色一沉——那笑意，实在碍眼至极。

在一片觥筹交错、祝福声此起彼伏的热闹中，梵樾却始终沉默寡言。他坐在那里，目光冷淡地扫过众人，最终落在商阳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上。那副神情令他胸口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烦躁。终于，他再也无法忍受，猛地站起身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席。脚步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，将他带到了新房。

在一片浓郁的大红色海洋中，一身黑衣的梵樾显得格外出众。云姝今日已见识过无数张洋溢着欢悦的笑脸，唯独眼前的梵樾，面色阴沉得令人不寒而栗。

他应该是刚从前厅的酒席过来，在梵樾身上还闻见了淡淡的酒香，但这人身上却不见半分喜气。

“仙子，跟我回妖族吧。”

有些哑然的声音，从梵樾口中传来。

他怔怔地凝视着云姝端坐在镜前的背影，恍然发觉那大喜之日的朱红嫁衣竟是如此鲜艳，宛如烈火燃烧，灼得人双眼生疼，却又无法移开目光。

“白九思也罢，凌云宗也罢……仙子你若是跟我回了妖族，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
“我们妖族坐拥这世间最美的风光，天穹浩渺，大地广袤，山川之间尽是葱茏绿意，处处透着一股不受拘束的洒脱与豪迈……仙子若肯随我前去，定会领略到这天地间无尽的自由与壮丽。”

“……”

两人静静对视着，谁也没有说话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。

“云姝，你在里面吗？”白九思清冷的声音传来。

屋内两人对视一眼，云姝开口：“师兄你有什么事？”

“你……真的要嫁给他吗？”

“放心，师兄的教导云姝时刻不曾忘记，师兄若无其他事便请离开吧。”

“若我说我后悔了呢！”白九思的声音罕见地透出一丝急切，那情绪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挣脱而出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，“阿姝，别嫁给他好不好？”他的语气近乎恳求，每一个字都仿佛压在心头，沉甸甸的，却又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痛楚。

门扉相隔，云姝静默无言，唯听白九思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阿姝，我明白，在幻境之中，是我伤了你的心。如今你不愿理会我，这一切我都懂。可是阿姝，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？莫要如此轻易地将自己交付他人，可好？”他的语调低沉而恳切，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量。

屋内，梵樾默默看着云姝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，她……会答应白九思吗？

……

“白仙长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，是商阳。

面对商阳，白九思的脸色不自觉的沉了下来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商阳挠挠头，憨笑：“我来看看仙子。”

他面色郑重，朝着屋内说道：“仙子，我明白，如今你对我尚无半分情意。你能答应与我成亲，已让我喜出望外。然我不愿你日后心生悔意，今日之事，便权当仙子为我演的一场戏吧。若他日仙子真心倾慕于我，我必十里红妆，风风光光迎娶仙子。”

“想必白仙长与仙子尚有话要叙，外头事务繁忙，在下便先行告退了。”商阳朝白九思微微颔首，语气温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。他转身离去时，步伐虽缓，却稳如山岳。他并非愚钝之人，心思纯净并不代表懵懂无知，早在这场相遇之初，他便已洞悉仙子对白仙长的情意深重。这一场梦，纵是虚妄，他也甘愿亲手为它画上句点，不为执念，就当是圆了自己一场梦吧。

商阳走后，白九思还想说什么，屋内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姝开口了：“师兄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“云姝……”

“我想静静……”云姝打断白九思还未出口的话。

白九思也知自己伤云姝颇深，留下一句我等你便也离开了，他还需要做一件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