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鸣意在第七次清理丧尸潮时，第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。
不是基地广播的电流杂音，也不是腐尸拖拽肢体的黏腻声响，而是一道清晰的、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，像有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在敲：“左侧三点钟方向，有变异体突破防线。”
他下意识地翻滚躲开，身后的混凝土墙应声炸裂。暖橘色的发丝被飞溅的碎石划破，发尾沾着暗红色的血珠。陆鸣意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，粉瞳里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茫然，这个声音是谁？
同一时刻，杨斯曜正站在暴雨倾盆的废弃医院里，猩红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尽头的黑影。他听见了另一道声音，干净得像被末日阳光晒过的棉花：“别碰墙上的符咒，会触发空间折叠。”
红发白挑染的青年猛地缩回手，指尖离那张泛黄的符纸只差半寸。下一秒，整面墙突然向内凹陷，露出后面蠕动着的触须。杨斯曜啧了声，甩着带血的短刀后退，耳边那道声音还在继续：“楼梯间有消防栓，用水能暂时逼退它们。”
这种诡异的意识连接持续了整整三个月。
陆鸣意在末日废墟里搜寻物资时，总会突然知道该避开哪片即将坍塌的楼板；杨斯曜在无限流关卡里破解谜题时，脑海里会凭空浮现出关键线索的位置。他们像两个隔着时空打联机游戏的玩家，共享着彼此的视野碎片，却从未见过对方的模样。
“今天基地种的土豆发芽了。”陆鸣意靠在哨塔上啃压缩饼干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。他知道对方能听见，就像他能听见对方那边永不停歇的雨声，“粉瞳在我们这儿是不祥的象征，他们说我是灾星。”
“我这边刚解决掉一个伪装成护士的NPC。”杨斯曜坐在医院的窗台上，猩红的瞳孔映着外面扭曲的霓虹，“红头发更麻烦，他们总觉得我是反派。”
陆鸣意笑起来，粉瞳弯成好看的月牙：“那我们还挺配的。”
杨斯曜挑眉，指尖捻起一绺挑染的白发：“或许吧。”
他们开始分享彼此世界的细节。陆鸣意说末日里最珍贵的不是食物，是雨后偶尔露出的蓝天；杨斯曜讲无限流关卡里最危险的不是怪物，是人心的背叛。暖橘色的头发在废墟里扬起时，总会有猩红的视线在虚拟空间里为他护航；红白相间的发丝在血雨里翻飞时，粉瞳里的光总能精准地照亮他该走的路。
转折点发生在陆鸣意所在的基地被尸潮围困那天。他背靠着炸药包，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嘶吼，平静地开口：“杨斯曜，我记得你说过想看看真正的日出。”
“别做傻事。”杨斯曜的声音罕见地发紧，他正在经历的关卡突然开始剧烈震荡，猩红的瞳孔里映出无数崩塌的建筑，“我这边的空间开始不稳定了。”
“这里的日出是淡金色的，像融化的蜂蜜。”陆鸣意笑了笑，手指摸到了引信，“下次你见到的话，替我多看两眼。”
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后面的话语。杨斯曜猛地跪倒在地，胸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。他所在的关卡正在加速崩溃，那些曾经需要小心翼翼避开的陷阱，此刻全都化作了无害的光点。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疯狂响起，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三天后，杨斯曜在最终关卡的塔顶迎来了终结。他斩断最后一根缠绕上来的锁链，望着脚下正在重组的世界，突然轻声开口：“陆鸣意，这里的日落是绯红色的。”
风卷着他红白相间的发丝掠过塔顶，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声音。当红瞳里的光彻底熄灭时，正在重启的世界核心突然漾起一圈暖橘色的涟漪，随即又迅速归于沉寂。
没有人知道，在两个彻底湮灭的世界之间，曾有过一段跨越时空的共振。就像两束永不相交的光，却在彼此的轨迹里，照亮过最黑暗的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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