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忆昔发现自己看苍杳的时间越来越长了。
后勤处的打印机又卡纸时，苍杳蹲在地上，耐心地一点点往外抽纸，阳光顺着窗沿淌下来，在她发顶镀了层浅金。谢忆昔靠在桌边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看她蹙着眉跟那堆顽固的纸张较劲，忽然觉得，这人连皱眉的样子都比别人柔和些。
“笨蛋，这样会把纸撕烂的。”她走过去，一把夺过苍杳手里的半截纸，三两下拆开机器取出卡纸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苍杳抬头看她，眼里带着点感激的笑意：“忆昔你真厉害。”
谢忆昔喉咙发紧，转身把修好的打印机推回去，声音硬邦邦的：“这点事都做不好，你是怎么在后勤处待下去的。”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，余光瞥见苍杳眼里的光暗了暗，又补充道，“……下次卡了叫我。”
苍杳立刻又笑起来，蓝白格子的衬衫袖口沾了点灰，她浑然不觉，只是递过来颗水果糖：“刚才谢姐帮了我，这个给你。”
糖纸在指尖转了两圈，葡萄味的甜香漫出来。谢忆昔捏着那颗糖，直到手心沁出汗，才趁苍杳低头整理文件时，飞快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。甜味在舌尖炸开时，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，自己说她是“浮南歌捡回来的”，那时怎么也想不到，有天会因为对方一句夸奖，心跳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浮南歌大概是看出来了。那天带她们去吃新开的面店，特意把苍杳身边的位置留给她，还笑眯眯地说：“忆昔不是总说苍杳做的汤淡吗？今天让老板多给你加两勺辣椒。”
谢忆昔舀着面的手顿了顿，紫红瞳扫过去，正撞见浮南歌眼里促狭的光。她没接话，只是往苍杳碗里夹了块排骨，嘴上依旧不饶人：“吃快点，等下还要回去核对库存表，慢吞吞的像只树懒。”
苍杳“哦”了一声，乖乖加快了速度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。谢忆昔看着她的侧脸，忽然觉得这面店的灯光太暖了，暖得让人心头发烫。
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。后勤处的旧空调嗡嗡作响，苍杳趴在桌上赶报表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。谢忆昔靠在对面的椅子上，假装在发呆，视线却总忍不住往她那边飘。
“忆昔，你看这个数据对吗？”苍杳忽然抬头问她，眼里带着点困惑。
谢忆昔几乎是弹起来的，几步走到她身边。两人离得很近，能闻到苍杳发间淡淡的皂角香，混着办公室里旧纸张的味道，意外地让人安心。她低头看着报表，指尖点在某个数字上：“这里算错了，乘以三不是加三，笨蛋。”
“啊……”苍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，“我怎么又错了。”
谢忆昔想说“没关系”，话到嘴边却变成：“算了，我帮你改，你去倒杯水。”看着苍杳乖乖起身的背影，她才松了口气，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，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改完报表时，苍杳端来两杯温水，还递过来个小小的暖手宝：“办公室空调不太热，你握着这个吧。”
暖手宝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，刚好熨帖在掌心。谢忆昔看着苍杳把另一杯温水放在自己手边，蓝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：“忆昔对我真好。”
“谁对你好了。”谢忆昔别过脸，声音低了些，“只是怕你冻感冒了，没人给我跑腿买咖啡。”
苍杳大概是信了，没再追问，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翻着杂志。窗外的月光漫进来，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，谢忆昔看着她长长的睫毛，忽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。
有些话不必说出口。就像她知道苍杳怕黑，每次加班晚了，总会借口“顺路”陪她走到公寓楼下；知道她不喜欢吃香菜，每次带外卖都会提前让老板挑干净；知道她整理文件时喜欢哼不成调的曲子，就故意把椅子往她那边挪近点，好能听得更清楚些。
这些就够了。谢忆昔捏着那个渐渐冷下去的暖手宝，看着苍杳打了个哈欠，眼里泛起困意。她起身关掉一半的灯，声音放得很轻：“走吧，回去了。”
苍杳揉着眼睛跟在她身后，脚步有点晃。走到楼下时，忽然抬头问：“忆昔，你明天想吃城南的生煎包吗？我早点去排队。”
谢忆昔看着她眼里映着的路灯，紫红瞳里的冷光不知不觉柔了下来，嘴上却依旧是那副腔调：“排队？你起得来吗？算了，我去买，你在家等着。”
苍杳立刻笑开了，用力点头：“好！”
晚风带着点凉意，吹起苍杳颊边的碎发。谢忆昔看着她转身跑进公寓楼的背影，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早就化完的糖纸，忽然觉得，有些喜欢就像这浊城难得的晴天，不必说破，放在心里晒晒，就足够暖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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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缘之海（作者）其实是作者大大不爱吃香菜
无缘之海（作者）૮₍ɵ̷﹏ɵ̷̥̥᷅₎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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