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琈和陈赐的名字，成了不能碰的禁区。
时余依旧编织梦境，却再不敢触碰与那对兄妹相关的片段。思渺的沉默比从前更沉，清理恶念时下手愈发果决，粉瞳里的温度，像被雨水浇透的炭火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温。
两人的队伍走在浊城的废墟里，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空旷。时余会在任务间隙递上干净的手帕，思渺会在他力竭时，用指尖的微光稳住他的梦境屏障。他们不再需要多余的言语，却也再找不回从前那种沉默里带着暖意的平衡。
直到浮南歌的身影出现在巷口。
她身后跟着两个女孩。
走在前面的黑发黑瞳少女，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裙，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藤编篮，眉眼间带着温顺的笑意，像株在墙角静静生长的兰草。她看到思渺时，微微屈膝行了个礼，声音柔和得像春风：“两位前辈好，我叫苍杳。”
另一个女孩跟在她身后半步，同样是黑发，瞳孔却泛着奇异的紫红。她嚼着根草茎，校服外套敞开着，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，听见苍杳打招呼，只是抬了抬眼皮，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：“谢忆昔。”
浮南歌的黑色风衣在风里扬起，她看了眼思渺和时余，眼底难得地露出一丝疲惫：“中央区的局势越来越乱，我必须亲自过去。”
思渺的指尖微微一颤。中央区，这个带走陈赐的地方，如今又要将浮南歌也卷进去。
“苍杳是内务官，”浮南歌拍了拍提篮少女的肩膀，“她能处理所有后勤，你们以后不用再为食物和药品发愁。”
苍杳腼腆地笑了笑，打开藤编篮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绷带、药剂、压缩饼干，甚至还有一小袋用布包好的种子。“我会种些蔬菜，还会缝补衣物。”
“至于谢忆昔，”浮南歌转向桀骜少女，语气严肃了些，“她的灵魂结构很特殊，是极佳的能量载体，能中和恶念，也能……”她顿了顿，没说下去，只叮嘱，“看好她，别让中央区的人发现。”
谢忆昔嗤笑一声，却下意识地往苍杳身边靠了靠，紫红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。
浮南歌最后看了眼思渺，目光在她白发上停留片刻，又转向时余：“照顾好她。”
没等两人回应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“勿念”，像从未出现过。
巷子里只剩下四人。
苍杳把藤编篮放在地上，开始分门别类地整理物品，动作麻利又细致。谢忆昔靠在墙上，双手插兜，却时不时瞟向苍杳的背影，看到她额角渗出细汗，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，用影子给她挡了挡阳光。
“她俩……”时余轻声开口，赤金瞳里带着一丝复杂。
思渺没说话，只是看着苍杳认真的侧脸，看着谢忆昔别扭的守护姿态。这画面太熟悉了，像陈赐和林琈刚来时的模样，一个紧绷着保护，一个雀跃着依赖。
只是如今，那对兄妹已经化作祭坛上的血迹。
“前辈，”苍杳整理完物品，递过来一小瓶淡绿色的药剂，“这是安神的，我看您脸色不太好。”
思渺接过药剂，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，那是被掌心焐热的。她忽然想起林琈曾经塞给她的糖果，也是这样带着体温。
“谢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苍杳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谢忆昔突然嗤笑：“假好心。”话虽如此，却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，扔给思渺，“吃这个比药管用。”
糖纸在阳光下闪了闪，是林琈最喜欢的草莓味。
思渺捏着那颗糖，没说话。
接下来的任务，意外地顺利。
苍杳总能提前找到最安全的路线，准备好伤药和食物，甚至能在恶念体出现前，通过空气中的气味变化发出预警。谢忆昔的武力值远超预期，紫红瞳亮起时，周身会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，恶念体在她面前如同纸糊。
更让思渺在意的是，谢忆昔的攻击永远护着苍杳的方向，而苍杳递过来的水和食物，永远先塞给谢忆昔。
一次任务结束后，谢忆昔为了护苍杳，手臂被恶念体划伤，紫红瞳里满是不耐烦，却在苍杳拿出针线准备缝合时，乖乖地伸出胳膊，任由她摆弄，只是眉头皱得死紧。
“疼就说一声。”苍杳的动作很轻，声音里带着心疼。
“这点伤算什么。”谢忆昔嘴硬，却在苍杳吹伤口时，耳尖悄悄红了。
思渺看着她们，忽然觉得嘴里的草莓糖有点发苦。
时余坐在她身边，赤金瞳望着远处：“至少她们现在还在一起。”
思渺转过头，看着他。梦境代行者的灰发里，已经掺了几根不易察觉的银丝，那是过度使用梦境之力的代价。
“会一直在一起吗？”她轻声问，像在问时余，也像在问自己。
时余没回答，只是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他的掌心依旧温暖，带着梦境特有的、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苍杳的笑声从那边传来，混着谢忆昔别扭的抱怨。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叠在一起，像幅温暖的画。
思渺看着那片温暖的光影，又看了看时余握着她的手，粉瞳里那点微弱的余温，似乎又亮了些。
或许离别是常态，或许命运总爱捉弄。
但至少此刻，余烬里还长出了新的芽。
她捏了捏口袋里的草莓糖，又看了看身边的时余，慢慢松开了紧蹙的眉头。
无缘之海（作者）明天起要断更了，作者要回校了 ꒦ິ^꒦ິ我不想去学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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