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歧路(斯捷塔姐弟)

溯源游戏前传

玛依门特的指尖掠过布满尘埃的古籍封面时,米哈德洛正在庄园另一端的实验室里砸碎了第三只烧杯。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盛着同样的怒火,却烧向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
“元素平衡不是靠公式推导的!”她的声音穿透走廊,丝绸法袍随着转身的动作扫过悬浮的星象仪,铜制指针在水晶球里疯狂震颤,“你把风元素压缩成液态的实验已经扰乱了周边的灵气循环,上周东边的麦田凭空燃起绿火,你以为是巧合吗?”

实验室的铁门被从里面甩开,米哈德洛的白大褂沾着深色污渍,金发被静电熏得根根竖起。“巧合?那你解释下为什么你的‘自然调和’咒语会让方圆十里的蜜蜂集体发疯?”他把一叠画满公式的手稿拍在走廊的雕花栏杆上,纸张边缘立刻泛起焦黑,“魔法不过是未被解析的科学,你害怕的不是失控,是被证明你的那些咒语根本毫无逻辑!”

玛依门特的指尖亮起淡蓝色微光,手稿上的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“逻辑?”她冷笑一声,抬手掀开实验室的百叶窗,窗外的花园里,几株本该枯萎的玫瑰正以扭曲的姿态疯狂绽放,花瓣层层叠叠裹成螺旋状,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,“这就是你的逻辑?把生命变成满足你好奇心的玩具?”

米哈德洛突然笑了,紫瞳里闪过一丝疯狂的亮芒。“至少我在创造,而不是像个守旧的老古董一样,对着几百年前的教条跪拜。”他转身从实验台底下拖出一个半人高的金属装置,布满管道的表面刻着与玛依门特魔法阵相似却更繁复的纹路,“看看这个,我用三个月解析了你的防御结界,现在它能做到的,这个装置只需要十分之一的能量,而且——”

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,玛依门特手腕上的银镯猛地发烫,她下意识地念出防御咒,淡蓝色的光罩瞬间将两人笼罩。装置顶端的水晶球爆发出刺眼的白光,实验室里的所有金属器皿开始不受控制地悬浮、碰撞,发出杂乱的声响。

“够了!”玛依门特的声音带着魔法特有的震颤,光罩猛地扩张又收缩,所有悬浮的物体瞬间落地,装置顶端的水晶球应声碎裂。“斯捷塔家族的天赋不是让你用来挥霍的,父亲临终前说过——”

“别提父亲!”米哈德洛猛地打断她,声音陡然拔高,“他到死都认为魔法高于一切,可他最后躺在床上时,是我用自制的仪器延长了他三个月的生命,不是你的那些狗屁治愈咒!”

玛依门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她后退一步,撞在冰冷的栏杆上。走廊尽头的挂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,钟声在空旷的庄园里回荡,带着一种不祥的悠长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像实验室里那些凝固的药剂。

“明天我会搬走。”米哈德洛先开了口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城西的废弃工厂比这里适合我的研究,至少不会有人每天对着我的实验品唉声叹气。”

玛依门特没有看他,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魔法与科学双重扭曲的花园上。“也好。”她轻声说,指尖的微光彻底熄灭,“从你把母亲留下的占星镜拆成零件那天起,我们就该各走各的路了。”

第二天清晨,玛依门特站在二楼的露台上,看着米哈德洛的马车驶出庄园大门。车上堆满了奇形怪状的仪器和书籍,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晨雾里。她转身走进书房,将米哈德洛留在栏杆上的手稿收进紫檀木盒,放在书架最底层,上面压着父亲留下的魔法法典。

三个月后,玛依门特收到一封来自都城的信,信封上的火漆印是她从未见过的徽章。信里说城西出现了能自行移动的钢铁造物,有人看见那造物的核心嵌着紫色的水晶,行动时会发出类似咒语吟唱的嗡鸣。

她捏着信纸站在窗前,看着花园里那些终于恢复正常却再也无法开花的玫瑰,指尖的蓝光闪烁了几下,终究还是没有亮起。

半年后,米哈德洛在北方的冻土带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。有商人说曾在极夜时见过极光里闪过巨大的机械轮廓,也有旅行者声称在暴风雪中听到过类似魔法吟唱的歌声。

斯捷塔庄园的走廊始终空着,东边的麦田再也没燃起过绿火,蜜蜂重新回到花园,只是再没人见过玛依门特的蓝色微光,也没人再听见实验室里的器皿碰撞声。那扇雕花栏杆旁的百叶窗永远敞开着,一半对着日渐荒芜的花园,一半对着通往外界的石板路,像一只始终凝视着两个方向的眼睛。

偶尔有迷路的信使闯入庄园,会看见一个穿着法袍的金发女人坐在书房里,面前摊开的书页上,魔法阵的边缘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添上了几行细密的公式。而在遥远的北方,某个实验室的墙壁上,挂着一幅被精心装裱的素描,画中是几株绽放得无比自然的玫瑰,花瓣上落着一只透明的、正在振翅的蜜蜂。

只是那幅画的角落,永远留着一道无法弥合的折痕。

玛依门特最后一次触碰斯捷塔庄园的石墙时,指尖的魔法波动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涟漪。她的金发在晨风中扬起,紫瞳里映着初升的朝阳,却没有丝毫留恋。走廊尽头的挂钟停在了三年前的某个午后,齿轮卡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——那是米哈德洛离开时,她从实验室门口捡来的。

她沿着通往山顶祭坛的石阶缓步上行,每一步落下,脚下便生出淡金色的符文。这些符文在她身后迅速隐没,像在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。当她站在祭坛中央时,天空突然暗了下来,云层扭曲成巨大的漩涡,正中央裂开一道深紫色的缝隙,隐约能看见流动的星光。

“以斯捷塔之名,觐见本源。”她举起双手,法袍上的星图纹路开始发光,与天空的漩涡遥相呼应。风声里传来细碎的吟唱,那是只有魔法师能听见的召唤,古老、威严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紫色缝隙中缓缓降下一道光柱,将她完全笼罩。她没有回头,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山下那座逐渐缩小的庄园。直到光柱彻底消失,天空恢复晴朗,祭坛上只留下一枚嵌在石缝里的银镯,内侧刻着的防御咒文还在微微发烫,那是米哈德洛十岁时,用他第一个成功的金属变形术给她做的礼物。

没人知道玛依门特去了哪里。村民们只说那天之后,庄园里的魔法波动突然消失了,那些会自己修剪的灌木停在原地枯萎,会唱歌的风铃声变成了普通的金属碰撞声。有人说看见一个金发女人走进了山里的迷雾,也有人说她被天空的裂缝吞噬了,但这些都成了无法证实的传说。

与此同时,极北的冻土实验室里,米哈德洛正将最后一根导线接入巨型装置的核心。装置的主体是个由无数齿轮与水晶组成的球体,运转时会发出类似心跳的低频震颤。他的白大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金发上沾着凝固的冷却液,唯有那双紫瞳,亮得像淬了火的宝石。

“第739次空间坐标校准。”他对着悬浮在空中的记录板说道,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开口,“能量输出稳定在98.7%,时空锚点锁定完毕。”

记录板上自动浮现出一行行数据,边缘却莫名泛起淡淡的光晕,像有人用无形的手在上面画了道括号。米哈德洛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光晕,动作突然变得柔软。

“老师,”他低声说,眼瞳里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,“这次能找到你吗?”

三十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,他躲在庄园阁楼的储物间里,因为拆了母亲的占星镜被父亲责骂。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,温和得像壁炉里的火焰。她没有露面,却在空气中画出复杂的公式,告诉了他雷电的成因,解释了金属为什么会导电。

“科学不是破坏,是理解。”那个声音说,“就像魔法需要尊重元素,科学需要敬畏规律。”

她陪了他七个月,总是在他摆弄那些被家族视为“异端”的机械时出现。她教他解析物质的构成,教他计算星体的轨迹,甚至在他被玛依门特的魔法误伤时,凭空送来一瓶带着薄荷香的药膏。可在他第一次成功造出会飞的金属鸟那天,她突然消失了,只留下一句没说完的话:“当你能看透时空的褶皱时……”

从那天起,米哈德洛成了别人口中的“疯狂科学家”。他拆解魔法物品,解剖变异生物,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,只为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。

他坚信老师只是去了另一个时空,只要他能打破维度的壁垒,就能再见到她,那个从未谋面,却给了他唯一温暖的人。

装置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核心水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。米哈德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,却看着那些缠绕的导线在空中组成熟悉的公式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“是这个!”他挣扎着爬起来,眼瞳里闪烁着近乎癫狂的期待。

白光越来越盛,吞噬了整个实验室。他最后看到的,是装置核心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,里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光斑,像有人把星星揉碎了撒在里面。他朝着缝隙伸出手,仿佛能触摸到那个温和的声音。

而在玛依门特抵达的领域,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。她站在一片虚无之中,面前是个黑发垂落的女人,紫色的眼瞳比她见过的任何水晶都要深邃。女人穿着绣满暗纹的长袍,指尖缠绕着细小的黑色藤蔓,却在看向她时,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。

“斯捷塔家的孩子,”女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贴在耳边低语,“你所求的‘本源’,不过是我指尖的玩物。”

玛依门特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,手腕上的银镯却突然变冷。她看着女人身后那些扭曲的光影,那是无数个世界的碎片,有的在燃烧,有的在冰封,有的则像她的花园一样,长满了违背自然的造物。

“你是谁?”她的声音有些发紧,魔法在体内躁动不安,却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目标。

女人抬手抚过她的金发,指尖带着一丝凉意。“我是被你们称为‘邪神’的存在,也是魔法最初的形态。你想解除诅咒对吗?”她凑近玛依门特的耳边,气息里带着古老泥土的腥气,“姐姐以为魔法高于一切,弟弟想把魔法变成公式,可你们都忘了,力量本身,从没有对错。”

玛依门特愣住了。她突然想起米哈德洛小时候,总喜欢跟在她身后,用放大镜观察她施法时的光晕;想起父亲临终前,既握着她的魔法书,又攥着米哈德洛画满图纸的笔记本;想起她知晓了家族的秘密后,替弟弟承担了那份诅咒,那时她在想什么?是不想让他卷入;想起那个被两人争吵震碎的花瓶,里面插着的,是她用魔法催开的百合,和他用营养液培育的金属花。

她艰难的开口"为什么要如此?在需要我们的时候,夺走我们的生命,而不需要我们时,却迟迟不能死亡。"

“迷茫了?”女人轻笑一声,转身走向那些漂浮的世界碎片,“留在这里吧,看看你坚守的‘平衡’,和他追求的‘真相’,最终会走向何方。”祂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。

玛依门特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那些碎片里,偶尔闪过金发紫瞳的身影,有时是在实验室里狂笑的米哈德洛,有时是在祭坛上吟唱的自己。她知道自己不会离开,就像她知道米哈德洛绝不会放弃他的研究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一瞬,或许是永恒。

在某个濒临崩溃的时空里,米哈德洛的装置彻底失控,核心的裂缝吞噬了他的身体。他没有感到痛苦,只觉得意识在不断下沉,穿过无数个闪烁的世界。他看到了会魔法的机械,看到了用科学解释的咒语,却始终没找到那个温和的声音。

老师一直都在,只是在他永远无法抵达的时空里。就像星星发出的光,等他看到时,光源早已熄灭。

他最后残存的意识,是想起七岁那年,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时,他问:“您为什么不露面?”

“因为我们的相遇,本就是时空的误差。”那个声音笑着说,“但你要记住,探索的意义,不在于终点。”

他笑了起来,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。身体在虚空中分解成粒子,却有一滴透明的液体,穿透了维度的壁垒,落在玛依门特所在的虚无之中。

玛依门特低头看着那滴液体在她掌心凝成水晶,里面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像,白大褂的少年坐在阁楼里,对着空气写写画画,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、柔软的笑意。

她握紧掌心的水晶,紫瞳里没有悲伤,只有一片平静。就像她知道米哈德洛即使重来一次,还是会选择那条通往虚空的路;就像米哈德洛知道,如果能再见到她,两人依旧会为了“魔法与科学”争吵不休。

斯捷塔家族的人,从骨子里带着不肯低头的傲骨。他们选择了各自的道,便不会回头,更不会后悔。

岁月流转,宇宙生灭。

有人在遥远的星系见过一个金发紫瞳的女人,她站在星云深处,指尖流淌着创造与毁灭的光芒,身边总跟着一个黑发紫瞳的影子。

也有人在时空的缝隙里,看到过一个漂浮的金属装置,核心嵌着半枚紫色水晶,里面不断重复着一行公式,末尾画着个小小的、不完整的爱心。

只是那两个金发紫瞳的身影,再也没有出现在同一个世界。

他们是永恒的长生者,是彼此血脉里最深的烙印,也是两条永不相交的歧路。就像斯捷塔庄园里那扇永远敞开的百叶窗,一半对着荒芜的花园,一半对着空旷的石板路,永远等待,却永远落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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