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墓道与笔迹

雾锁深潭

半山公墓的石阶覆着层薄霜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
苏砚站在父亲的墓碑前,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,笑得温和,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没褪尽的书卷气。

他放下那束白菊时,指尖触到碑座边缘的凹槽——和“午”字箭簇的轮廓完全吻合。

陆沉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,目光扫过四周的松柏。

晨雾还没散,树影在雾里晃得像人影,昨晚李法医的供词在耳边回响

“周砚青在公墓后山挖了条密道,直通苏振南的墓室,说是要‘请’老东西出来问话。”

“碑座能移动。”苏砚蹲下身,掌心贴在冰凉的石碑上,用力向左推。

石碑发出沉闷的摩擦声,缓缓移开半尺,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,边缘的水泥还是新的,显然刚被人动过手脚。

陆沉打开强光手电,光束刺破黑暗,照亮了陡峭的石阶。

阶壁上有新鲜的刮痕,还沾着点青铜粉末——和透甲箭簇上的材质一致。

“他果然来过。”他率先往下走,军靴踩在石阶上的声音在墓道里回荡,“跟上,别掉队。”

苏砚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石阶,带起阵灰尘。

墓道比想象中宽敞,两侧的砖墙嵌着长明灯的灯座,里面的灯芯早就朽了,只剩下蛛网缠绕的铁架。走了约莫三十级台阶,前方出现道石门,门楣上刻着“苏氏藏珍”四个字,是父亲的笔迹。

“门没锁。”

陆沉推开门,一股混杂着泥土和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是父亲书房里特有的味道,松烟墨混合着檀香,十年了,竟然还残留在这封闭的墓室里。

墓室中央放着口青石棺,棺盖已经被撬开,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古籍,没有尸骨。

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,他冲到棺前,指尖拂过最上面的《论语》,书页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父亲和姑父站在老宅的槐树下,两人手里各举着半支青铜箭簇,笑得灿烂。

“你父亲没死?”陆沉的声音带着震惊,他翻检着古籍,在《淳化阁帖》的夹层里找到本牛皮笔记本,封面上的字迹和苏砚如出一辙

“是你父亲的笔记!”

苏砚接过笔记本,指尖刚触到封面,眼前突然闪过片刺眼的白光——三年前的火场里,父亲抱着个铁皮箱从横梁上跳下来,箱子砸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

他把笔记本塞进苏砚怀里,声音嘶哑

“藏好它,别信任何人,包括……”后面的话被浓烟吞没,只看到父亲转身冲向火场深处,背影被火光吞噬。

“他还活着。”

苏砚的声音发颤,笔记本的纸页间掉出张字条,上面是父亲的笔迹

“砚砚,爹在‘未’位等你,带着十二箭来,爹告诉你所有真相。”字条的右下角,画着只衔着箭的羊——十二地支里,“未”对应羊。

陆沉的目光落在棺底的暗格上,暗格的锁孔是羊头形状,和苏砚手里那枚“巳”字蛇形佩的凹槽刚好契合。

“箭簇在这里。”他接过蛇形佩,插进锁孔轻轻一拧,暗格弹开,里面躺着支完整的青铜箭,箭杆刻着“午”字,箭簇泛着幽蓝的光。

就在这时,墓道深处传来脚步声,带着金属摩擦的脆响。陆沉猛地将苏砚护在身后,手电光束直射过去——周砚青被两名蒙面人架着,嘴里塞着布团,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响。

为首的蒙面人摘下帽子,露出张熟悉的脸,左眉骨有道月牙形的疤。

“赵峰?”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,他握枪的手紧了紧,“你果然没死。”

赵峰笑了笑,指节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,上面的“庚”字在光线下泛着冷光

“陆队,别来无恙?其实我们早就该合作的,想想看,找到十二支透甲箭,打开国库,你我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

苏砚突然开口,他举起那支“午”字箭,箭簇对准赵峰的咽喉

“周明说的是真的?我父亲后悔生了我?”

赵峰的笑容僵在脸上,他显然没料到苏砚会突然发难。

陆沉趁机扑过去,手铐甩出去缠住左侧蒙面人的手腕,右脚踹向右侧那人的膝弯。

混乱中,周砚青挣脱束缚,抓起地上的青铜箭就往苏砚心口刺——箭杆上的“午”字在他掌心泛着红光,是被加热过的。

“小心!”陆沉扑过来挡在苏砚身前,箭簇擦着他的肋骨划过,带起串血珠。

苏砚的电击枪同时扣动扳机,电流击中周砚青的后背,他踉跄着撞在石棺上,箭杆脱手飞出,正好插进赵峰的左肩。

赵峰惨叫着倒地,蒙面人趁机往墓道深处跑。

陆沉没追,他按住流血的伤口,疼得额角冒汗,却还是先检查苏砚有没有事

“没伤到吧?”

苏砚的手抖得厉害,他撕开白大褂给陆沉包扎,指尖触到温热的血,眼泪突然掉下来

“为什么总是这样……每次都要替我挡?”

“因为你是……”陆沉的话没说完,墓道突然剧烈震动,头顶落下簌簌的尘土——赵峰刚才在混乱中按了爆破装置。

他拽起苏砚往石门冲,跑出没几步,就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,青石棺被碎石掩埋,父亲的笔记和那支“午”字箭都埋在了下面。

“笔记!”苏砚想回去抢,被陆沉死死按住。

“留得青山在!”陆沉拖着他往墓道外跑,身后的火光舔着石壁追上来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“你父亲在‘未’位等你,我们还有机会!”

冲出墓道时,晨雾刚好散去,阳光洒在半山公墓的石阶上,像铺了层碎金。

苏砚回头看那片被浓烟笼罩的墓室,父亲的笔迹在脑海里反复闪现——“未”位,羊,衔箭……他突然想起古籍馆最顶层的藏书室,那里有个羊形的铜锁,十年前父亲总说要等他三十岁才给钥匙。

陆沉的手机在这时响了,是张野打来的,声音急促:“陆队,李法医在看守所自杀了,手里攥着半支‘申’字箭簇!”

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
申对应猴,而古籍馆的镇馆之宝,正是南宋画家李嵩的《百猴图》。他看向陆沉,对方的眼神已经亮了——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。

“去古籍馆。”陆沉的声音紧绷,他拽着苏砚往山下跑,肋骨的伤口被扯得生疼,却顾不上了,“‘申’位的箭簇,可能就在《百猴图》里。”

苏砚被他拉着跑,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,带起阵清香。

他看着陆沉被阳光拉长的背影,那道新添的伤口在黑色T恤上洇出暗红的痕迹,像朵绽放在烈火里的花。

父亲的笔记还埋在废墟里,周砚青和赵峰的阴谋还没结束,但此刻,他握紧了陆沉的手——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湿的皮肤传来,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。

山下的警笛声越来越近,而古籍馆顶层的藏书室里,那幅《百猴图》正静静挂在墙上,画中最左侧的石猴眼里,似乎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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