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oc致歉,私设致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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鸡飞狗跳
雨村的雨季,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妇人,缠绵又冗长。不过今天的雨总算歇了脚,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空气里饱和的水汽,吸一口,肺管子都透着清凉。阳光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里漏下几缕,懒洋洋地洒在泥泞的小院里,勉强驱散了些许潮气。
吴邪蹲在院子东头新搭的简易鸡棚前,眉头拧成了个川字。他手里攥着一把刚从胖子菜地里薅来的嫩菜叶,嘴里发出“咕咕咕”的诱哄声,试图靠近棚里那几只毛色驳杂、眼神警惕的土鸡。
“哎,我说天真,你这业务水平不行啊。”胖子靠在门框上,手里捧着一搪瓷缸子热茶,吸溜得震天响,毫不留情地揶揄,“瞧你那架势,不像喂鸡,倒像鬼子进村搞侦查。鸡都被你吓哆嗦了!”
“滚蛋!”吴邪头也不回,没好气地回敬,“有本事你来?这鸡是隔壁王婶送的,说是下蛋勤快,我看纯粹是战斗鸡种!早上开个门,差点没把我手啄个窟窿!”
“那是你气场不对!”胖子晃悠着大肚子走过来,凑近鸡棚瞅了瞅,啧啧两声,“你看你这棚搭的,歪七扭八,四面漏风,鸡能安心下蛋才怪!要胖爷我说,得整点稻草铺厚实点,再弄个避风的角落……”
“稻草?上哪弄稻草去?这山坳坳里……”吴邪正反驳着,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子角落。
是张起灵。他刚劈完一堆柴火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,在微光下闪着晶莹。他放下柴刀,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竹扫帚,开始清理院子里昨夜风雨打落的枯枝败叶。动作流畅而安静,仿佛自带结界,与这边鸡飞人跳的喧闹格格不入。
胖子眼珠一转,计上心头,故意拔高嗓门:“小哥!小哥你快来评评理!天真这鸡养得,鸡受罪,人也遭罪!我说他搭的鸡棚像狗窝,他还嘴硬!”
张起灵扫地的动作顿了顿,抬起眼皮,目光淡淡地扫过鸡棚,又落到吴邪手里那把蔫了吧唧的菜叶上。他没说话,只是继续低头扫地,竹扫帚划过泥地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吴邪被胖子拱起火,也提高了声音:“小哥你别听他瞎说!王婶说了,这鸡认生!过两天熟了就好了!胖子你少挑拨离间!”
“嘿!我挑拨离间?”胖子叉腰,“胖爷我这叫实事求是!不信你让小哥看,你这鸡棚是不是四面透亮?这鸡能住踏实?小哥,你说句话啊!”
张起灵已经扫到了鸡棚附近。他停下动作,目光再次落在那摇摇欲坠、几根竹竿勉强支撑、顶上塑料布还破了个洞的“建筑”上。他沉默地看了几秒,然后,在吴邪和胖子“期待”的目光中,他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。
他伸出手,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吴邪手里那把被攥得有点蔫的菜叶。
吴邪一愣:“小哥?”
张起灵没看他,拿着菜叶,直接走到了鸡棚门口。他没有像吴邪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,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只是微微弯下腰,将菜叶平稳地放在鸡棚门口干燥的地面上,然后后退了一步。
棚里的几只鸡原本缩在角落,警惕地瞪着豆子眼。看到张起灵靠近,其中一只芦花大公鸡甚至梗起了脖子。但当张起灵放下菜叶退开后,那几只鸡犹豫了片刻,竟慢慢踱了过来,探头探脑地开始啄食。那只最凶的公鸡也只是警惕地看了张起灵一眼,便加入了进食的行列,完全没了刚才面对吴邪时的攻击性。
吴邪:“……” 他感觉自己的饲养员尊严受到了无声的碾压。
胖子噗嗤一声笑出来,拍着大腿:“哈哈哈!看见没!天真!这就叫气场!不怒自威!连鸡都懂!小哥往那一站,就是定海神针,鸡都服气!你那套‘咕咕咕’太幼稚!”
吴邪脸上有点挂不住,小声嘟囔:“……这不科学。”他看向张起灵,对方已经重新拿起扫帚,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阳光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,勾勒出柔和的线条。
“行行行,你厉害!”吴邪认命地叹了口气,转头对着鸡棚里吃得正欢的鸡们点了点,“你们几个,以后就叫‘闷油瓶一号’、‘闷油瓶二号’、‘闷油瓶三号’了!认准这位喂饭的,别啄我!”
胖子笑得更大声了:“哎哟喂!天真你损不损啊!给鸡起这名儿!小哥你管管他!”
张起灵扫地的动作似乎微微滞了一下,极快地瞥了吴邪一眼。那眼神里没什么责备,倒像是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,又或者……是吴邪自己想象出来的、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纵容?吴邪没敢细看,赶紧移开视线,脸上有点发烫,心里却莫名地有点小得意。
“笑什么笑!胖子,你菜地里的草该拔了!”吴邪转移目标。
“嘿!又指派上胖爷我了?行行行,我去拔草!小哥,你看着点天真,别让他再把鸡吓跑了!还有,中午想吃啥?我去村口老李家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河虾!”胖子说着,把茶缸子往窗台上一放,哼着小调就往后院菜地去了。
院子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竹扫帚扫过地面的沙沙声,和鸡棚里偶尔传来的咕咕啄食声。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,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。吴邪看着张起灵沉默而专注地清扫着每一寸地面,又看看鸡棚里几只安分吃食的“闷油瓶”系列,刚才那点小小的挫败感早就烟消云散了,心里反而被一种暖融融的踏实感填满。
他走到张起灵身边,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另一把旧扫帚:“小哥,我来帮你扫这边。”
张起灵没说话,只是往旁边让了让,给吴邪留出位置。两人并排,沉默地清扫着小小的院落。阳光努力地穿透云层,将两人扫地的影子拉长,投在湿润的地面上,显得格外和谐宁静。
鸡吃完了菜叶,心满意足地在棚里踱步。一只胆大的母鸡溜达到鸡棚门口,探头探脑地往外看,正好对上吴邪望过来的视线。吴邪下意识地想“咕咕”两声,想起胖子的话,又硬生生憋了回去,只是对着那母鸡做了个鬼脸。
母鸡歪了歪头,“咯咯”轻叫了一声,似乎在嘲笑他。
吴邪忍不住也笑了。他侧头去看张起灵,发现对方似乎也微微弯了下嘴角,虽然那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,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,瞬间就消失了。但吴邪确信自己看见了。
雨村的日子,就是这样,琐碎、平淡,甚至偶尔有点鸡飞狗跳的小麻烦。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,没有生死一线的危机。但就在这扫地的沙沙声里,在胖子哼跑调的小曲里,在几只不省心的“闷油瓶”鸡的咕咕声里,流淌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。像这雨后初晴的阳光,不炽烈,却足够温暖,足以烘干所有阴霾,照亮这山坳里小小的一方天地。
吴邪深吸了一口雨后清冽的空气,感觉肺里都透着舒坦。他用力挥动扫帚,扫起一片小小的水花,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嗯,雨停了,真好。这鸡飞狗跳的烟火日子,也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