炊烟

ooc致歉，私设致歉

雨村的雨季，像个缠绵的老朋友，虽时常湿漉漉的，却也滋养得满山青翠欲滴。屋檐下挂着的雨帘滴滴答答，敲在青石板上，声音清脆，并不恼人，反而成了这山坳小院最寻常的白噪音。

小院里弥漫着一股极诱人的肉香，霸道地盖过了泥土的湿气和草木的清气。灶房里，王胖子系着条看不出原色的围裙，正挥舞着锅铲，锅里的红烧肉“咕嘟咕嘟”冒着油亮亮的气泡，酱汁浓稠，色泽诱人。他一边翻炒，一边扯着嗓子朝外喊：“天真！小哥！开饭倒计时！赶紧收拾收拾桌子！”

“听见了胖爷！催命呢！”吴邪的声音从堂屋传来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。他趿拉着拖鞋走出来，头发睡得有点翘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，骨头节都发出轻微的脆响。雨声淅沥，空气微凉，但灶房的烟火气和胖子的吆喝，把这湿气都烘得暖融融的。

他走到屋檐下，探头望了望院子另一角。

张起灵正坐在一张小竹凳上，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，盆里泡着几件刚换下来的衣服。他挽着袖子，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，正专注地搓洗着。动作不疾不徐，沉稳有力，仿佛那不是洗衣，而是在完成一件极其精密的仪式。微凉的雨水混着皂角的气味飘散开，和他本人一样，带着一种清冽干净的气息。

“小哥，”吴邪凑过去，蹲在他旁边，下巴搁在膝盖上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搓衣服，“胖子那红烧肉快好了，香得能把山里的狐狸都招来。” 他吸了吸鼻子，一脸馋相，“你说他今天放了几颗冰糖？闻着比昨天还甜。”

张起灵手上动作没停，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。吴邪蹲在那里，像只等着投喂的大型犬，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对胖子手艺的赞叹。张起灵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丝微澜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他没说话，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，算是认同了“很香”这个事实。

“哎，你说，”吴邪来了兴致，干脆盘腿坐在旁边的青石板上，也不嫌凉，“等会儿吃完饭，雨要是小点儿，咱们去后山竹林转转？昨天看见有笋尖冒头了，嫩得很，掰回来让胖子炒腊肉，肯定鲜掉眉毛！” 他自顾自地规划着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仿佛已经尝到了那鲜笋腊肉的滋味。

张起灵把一件衣服拎起来，拧干，水珠哗啦啦落回盆里。他依旧没出声，但洗衣服的动作明显快了一点，像是在无声地回应：行，吃完就去。

吴邪太熟悉他这种“沉默的同意”了，顿时眉开眼笑。他也没闲着，伸手从盆里捞起一件自己的薄外套：“我帮你拧！” 他使了劲，脸都憋红了，才把那衣服拧得半干，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，自己裤腿也溅湿了。他嘿嘿一笑，有点不好意思：“还是你劲儿大。”

张起灵看着他笨拙又努力的样子，没说什么，伸手接过那件被他拧得像麻花的外套，重新展开，用更均匀的力道又拧了一遍，水被彻底挤干，衣服服帖多了。然后他顺手把吴溅湿了一点裤脚的裤腿往上提了提，动作自然得像拂去一片落叶。

“吃饭喽——！！！” 胖子的吼声如同开饭的号角，瞬间打破了雨声的宁静。他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，一脚踹开灶房的门，浓郁的肉香像实质般涌出来，霸道地占领了整个小院。

“来了来了！”吴邪立刻弹起来，刚才的慵懒一扫而空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碗肉，拉着张起灵的胳膊就往堂屋冲，“快快快小哥！去晚了胖子能把肉汤都拌饭吃了！”

张起灵被他拉得一个趔趄，手里的湿衣服差点掉地上。他看着吴邪急吼吼的背影和胖子在堂屋门口叉腰“狞笑”的模样，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、近乎无奈的纵容，嘴角的线条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点点。他顺从地被拉着走，步伐加快了些，跟着吴邪一起融入了那充满饭菜香和胖子大嗓门的温暖堂屋。

堂屋中间的小方桌上，已经摆得满满当当。一大海碗油光红亮的红烧肉是绝对的主角，旁边是清炒的嫩青菜，碧绿生青；一碟子自家腌的咸菜疙瘩，切得细细的；还有一大盆冒着尖的白米饭。简陋，却充满了令人心安的家常味道。

“嚯！胖子，手艺又精进了啊！这色泽！”吴邪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，眼睛都快粘在肉上了。

“那是！”胖子得意地一扬下巴，把最大块的肉夹到吴邪碗里，又挑了一块肥瘦相间、炖得酥烂的放到张起灵碗里，“小哥，尝尝，今天火候绝对到位！”

张起灵看着碗里那块颤巍巍、裹满酱汁的肉，又看看胖子期待的眼神和吴邪已经埋头开吃、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样子。他拿起筷子，动作依旧优雅从容，稳稳地夹起那块肉，送入口中。浓郁的酱香、肥肉的丰腴和瘦肉的软烂瞬间在口中化开，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甜。他细嚼慢咽，然后，在胖子和吴邪偷偷瞄过来的目光中，轻轻点了一下头，吐出一个字：“好。”

虽然只有一个字，但胖子像是得了最高褒奖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：“哈哈！我就说嘛！小哥都说好，那就是真的好！”

吴邪也抬起头，嘴角还沾着点酱汁，笑得傻乎乎的，跟着附和：“就是就是！胖爷威武！”

窗外，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，敲打着瓦片和树叶，沙沙作响。屋内，暖黄的灯光下，饭菜的热气氤氲升腾，模糊了窗上的雨痕。碗筷碰撞声，胖子眉飞色舞的吹嘘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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