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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澄心问政·亭内清谈

命天令

的轨迹里,窥探到了某种……蕴含天地至理运行规律的**“律动之痕”**!他指节下意识地在膝上收拢,发出微弱的嘎吱声。

墨林则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,穿透肺腑,直抵灵魂。他不是在看那翎羽的影像,而是通过这影像,清晰无比地“看见”了驱动笔问本真的、那股近乎直通万物的“辨识”伟力!这股力量……如此恐怖!它只展现美好,便能让人窥见其背后的天工造化与无尽深邃。那么……若它真正窥探的是清花娘娘……那种结果,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?是浩瀚星图般的印记?还是足以令人精神瞬间瓦解的、象征着混沌与永恒的“虚无”风暴?他的心口深处,那股清冷的寂然如深潭波澜骤起,传来并非警告,而是一种深沉的、近乎悲悯的……**沉寂**。仿佛在那位存在眼中,一切“本真”,无论是翎羽的绚烂,还是神灵的奥秘,终究归于她无法言喻的永恒之内。这股沉寂,比任何警告都更让墨林感到战栗。

清晖水榭内的余震尚未散尽,安平长史便轻步趋至关贤身侧,躬身低语:“城主,庆王已至澄心湖西岸的观荷亭,遣人来问何时方便见客。”

关贤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的冰裂纹路,眸光微转,扫过墨林三人紧绷的神色,又落回女儿眼底未消的雀跃,缓缓颔首:“既如此,便移驾观荷亭吧。”

话音落时,素娥已上前收起矮几上的紫檀木匣,灵犀宣上那三点墨痕被小心翼翼地收入匣中,仿佛藏起了一整个天地的本真奥秘。苏关君快步跟上母亲,石榴红的襦裙扫过竹帘,带起一阵浅淡的香风,路过墨林时,她悄悄抬眸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,那目光清亮如溪,驱散了墨林心头大半的寒意。

一行人沿着澄心湖的朱红回廊前行,廊下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,与远处云泽鹄的余鸣相和。湖面波光粼粼,锦鲤不时跃出水面,甩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,晕开细小的湿痕。李嫣然走在稍后,目光始终落在关贤深衣下摆的玄鸟金绣上,那金线绣成的羽翼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起,藏着难以言说的威严。李长歌则依旧端凝如松,只偶尔抬眼望向湖心,似在回味方才翎羽显化时那道清透光弧中蕴含的律动。

观荷亭建在湖中央的石台上,四檐飞翘,覆着青灰色的瓦片,亭柱上刻着“荷风送香气,竹露滴清响”的篆字。庆王已在亭内等候,他身着明黄色常服,腰间系着玉带,面容温和,眼角却带着几分久经朝堂的锐利。匡一何立在他身侧,青衫整洁,手中捧着一卷竹简,神色恭谨。

见关贤等人到来,庆王起身笑道:“关城主今日倒是让本王好等,想来是府中有趣事耽搁了?”

“让殿下久候,是臣妇之过。”关贤微微欠身,语气平淡却不失礼数,“方才府中试了件新奇器物,倒让几位贵客见笑了。”

庆王目光扫过墨林三人,最终落在墨林身上,眼中带着几分探究:“这位便是墨林吧?久闻你身负异才,今日一见,果然气度不凡。”

墨林忙拱手行礼:“殿下谬赞,我不过是寻常之人,不敢当‘异才’二字。”他心口微紧,总觉得庆王的目光似能穿透表象,触及他体内潜藏的秘密。

苏关君蹦跳着走到亭内的石桌旁,指着桌上的茶具笑道:“母亲,殿下,咱们快坐吧,这亭里的风好舒服呢!”她性子跳脱,方才笔问本真的震撼尚未褪去,此刻又恢复了少女的鲜活。

众人依次落座,素娥与另一名侍女奉上茶水,茶汤清澈,漂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,茶香混着荷风,格外清冽。庆王端起茶盏,却未饮,而是看向墨林,缓缓开口:“墨林既是从远方而来,想必见过不少世面。本王今日倒想请教一二,若论治国,你以为,当以何为先?”

此问一出,亭内的气氛顿时沉静下来。李嫣然抬眸看向墨林,眼中带着几分好奇;李长歌依旧垂眸,指尖却轻轻叩击着石桌;关贤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,眸光落在墨林脸上,似在观察他的反应。

墨林心头一慌,他虽是修仙界穿越而来,却从未涉足过治国之道,更何况这是大庆王朝的君王亲自发问,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祸端。他张了张嘴,正要推辞,心口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清冷之意——是清花娘娘!

那股寒意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,墨林只觉得身体一僵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掌控。他的眼神瞬间变了,先前的窘迫与慌乱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威严,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。

“殿下此问,看似寻常,实则关乎王朝根基。”墨林开口,声音却不再是他平日的清朗,而是带着一种空灵缥缈的质感,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,“治国之道,如烹小鲜,需循序渐进,不可操之过急。然其根本,在于‘民心’二字。”

庆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他原以为墨林不过是个寻常的异客,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直指核心。他放下茶盏,身体微微前倾: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民心者,如水也。”墨林(清花娘娘)指尖轻轻划过石桌,留下一道无形的痕迹,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昔日先帝开国,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,方得天下归心。然岁月流转,吏治渐腐,部分官吏巧立名目苛扣赋税,更有地方豪强兼并土地,百姓虽未流离,却也渐生不满。若殿下欲固国本,当先整肃吏治,清查贪腐,严抑豪强,还百姓一个清明世道。”

匡一何闻言,眉头微蹙,上前一步道:“你此言虽有道理,然如今虽国泰民安,地方豪强势力盘根错节,不少士族与朝堂官员亦有牵连;且部分州县水利失修,每逢雨季便有涝情,影响农收。若贸然整治,恐引发动荡,而整修水利亦需巨额资费,若轻减赋税,恐无力支撑这些事务。”

墨林(清花娘娘)抬眸看向匡一何,目光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大人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豪强兼并、水利失修,看似是盛世下的小疾,实则如湖底淤泥,日积月累便会堵塞民生之脉。百姓虽安于现状,却也盼着日子能更安稳富足,若能解他们无地之忧、无水之患,只会更增民心所向,何来动荡之说?”
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至于整治之法与资费,可从两方面入手。其一,严查地方豪强,限定田亩数额,超出部分责令退还或由朝廷平价收购,分给无地百姓;同时派钦差巡视各州,严惩包庇豪强的官吏,斩断利益勾结——此事务求‘稳’字,先从势力较弱的豪强入手,逐步推进,避免激化矛盾。其二,整修水利不必全靠朝廷拨款,可令地方官府牵头,鼓励乡绅捐资助建,朝廷给予‘善政乡贤’的匾额表彰;同时组织百姓投工投劳,按工分给予粮米补贴,既解水利之困,又能让百姓多得一份收入,一举两得。”

这番话条理清晰,字字珠玑,不仅点出了国泰民安下的潜在隐忧,还给出了切实可行的温和之策。庆王听得连连点头,眼中的赞赏之色愈发浓厚:“你此言,如拨云见日,让本王茅塞顿开!不知你还有何高见?”

“除此之外,还需重视教化与民生细节。”墨林(清花娘娘)语气平缓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百姓虽衣食无忧,却易被流言蛊惑;若能知礼明事,方能长治久安。当在各州各县广设学堂,延请饱学之士授课,不仅教经史子集,还要教农桑之术、算数之法,让寒门子弟既能明理,又能习得谋生技能。另外,可在市集设立‘惠民阁’,由官府派专人调解邻里纠纷、解答百姓疑问,让百姓有处说理,怨气自消。”

李嫣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她没想到墨林竟能洞察盛世下的细微隐患,这番话既不激进,又能切中要害,绝非寻常人所能言。李长歌也抬起了头,看向墨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,他能感受到墨林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奇异气场——那是历经千万年世事沉淀的俯瞰之姿,绝非墨林本身所能拥有,定然是体内那位仙帝的手笔。

关贤端着茶盏,眸光深邃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她早已察觉墨林气质的突变,此刻听他剖析治国之策,更是确定这少年体内藏着一尊深不可测的存在——对方的眼界,早已超越了凡俗君王的格局,仿佛在她眼中,王朝的兴衰起落不过是眼底尘埃。

就在这时,亭外传来一阵轻响,素娥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两名侍女,手中也各捧着一个食盒。“城主,殿下,各位贵客,夫人亲手做了些甜点,让奴婢送来给大家尝尝。”素娥躬身行礼,将食盒放在石桌上。

关贤站起身,打开食盒,里面摆放着各色精致的甜点。有雪白的荷花酥,层层酥脆,形似荷花;有晶莹剔透的水晶糕,里面裹着细碎的果粒;还有小巧玲珑的梅花饼,外皮金黄,散发着淡淡的梅香。“这些都是府中厨房做的小玩意儿,殿下和各位贵客尝尝鲜。”

庆王拿起一块荷花酥,放入口中,酥脆香甜,满口留香,不由得赞道:“关城主府中的甜点,果然名不虚传。方才听墨林一番话,如饮甘霖,此刻再尝这糕点,更觉身心舒畅。”

苏关君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水晶糕,咬了一口,甜而不腻,果粒的清香在口中散开,她眯起眼睛,笑道:“母亲做的甜点最好吃了!墨林,李大哥,李姐姐,你们快尝尝!这水晶糕里的果粒,是我昨天和素娥姐姐一起去果园摘的呢!”

墨林(清花娘娘)拿起一块梅花饼,轻轻咬了一口,梅花的清香与饼皮的酥脆交织在一起,口感极佳。她缓缓闭上眼睛,似乎在品味这凡间的烟火气,又似乎在感受着这盛世王朝独有的安宁——修仙界的刀光剑影、仙途纷争,与此刻的荷风、茶香、甜点相比,竟显得有些遥远而冰冷。

李嫣然也拿起一块水晶糕,细细品尝,眼中露出满意之色:“这水晶糕的糖度刚好,果粒新鲜,可见做糕之人用了心。”她嘴上评点着甜点,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墨林,心中暗自思索:方才那番话,条理清晰,步步为营,既符合大庆国泰民安的现状,又能防患于未然,那位存在的心智,实在可怕。

李长歌则拿起一块荷花酥,慢慢咀嚼,目光却始终落在墨林身上。他与墨林、李嫣然一同穿越而来,深知墨林平日对凡俗政务一窍不通,此刻的表现越是惊艳,便越危险——那位仙帝的存在,迟早会被人察觉,到那时,他们三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
亭内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,庆王与墨林(清花娘娘)继续探讨着治国之道,从学堂的课程设置,到惠民阁的运作细节,再到如何引导乡绅参与地方建设,墨林(清花娘娘)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,既贴合实际,又不失长远考量。苏关君不时插几句话,说着她在府中养云泽鹄、种碗莲的趣事,引得众人发笑。关贤则坐在一旁,偶尔补充几句地方治理的经验,目光却始终在墨林身上停留,似在探寻他体内那股力量的底细。

匡一何站在庆王身侧,手中捧着竹简,不时记录着墨林(清花娘娘)的言论,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的速度越来越快。他原本以为墨林只是个有些异闻的外乡人,如今看来,对方不仅有见识,更有一套完整的治国思路,若能为庆王所用,必能让大庆的盛世更上一层楼。

夕阳渐渐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澄心湖上,波光粼粼,如同铺了一层碎金。亭内的谈笑之声与湖面的风声、水声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面。偶尔有几片荷瓣飘落,落在石桌上,平添了几分雅致。

墨林(清花娘娘)放下手中的茶盏,目光望向远方的夕阳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身为仙帝,见惯了修仙界的尔虞我诈、生死离别,如今身处这凡间王朝,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,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——或许,这凡俗的烟火气,也并非全是牵绊。

“殿下,时辰不早了,臣妇也该回府了。”关贤站起身,对着庆王微微欠身。

庆王也站起身,笑道:“今日与墨林畅谈,本王受益匪浅。改日定当再邀墨林一聚,继续探讨这些治国之策。”他看向墨林,眼中带着浓浓的期待,“墨林,你若有兴致,可随时来王府寻我,本王愿与你彻夜长谈。”

墨林(清花娘娘)微微颔首:“殿下若有召唤,我随时待命。”

众人起身告辞,沿着回廊向府外走去。苏关君走在墨林身边,小声问道:“墨林,你刚才讲的那些东西,听起来好厉害!你真的是看书学来的吗?我也想看看那些书!”

墨林(清花娘娘)低头看向苏关君,眼中的淡漠消散了几分,露出一丝温和:“不过是些寻常典籍,你若想读,可让城主为你寻来。”

苏关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叽叽喳喳地说起了明天要去澄心湖喂云泽鹄的计划,墨林(清花娘娘)耐心地听着,偶尔应和几句,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,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。

关贤走在最前面,回头看了一眼墨林与苏关君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她知道,今日的亭内清谈,不仅让庆王对墨林刮目相看,也让她更加确定了墨林体内藏着的秘密。而这秘密,或许将成为让大庆盛世延续的关键,也可能成为引爆一场风波的导火索。

李嫣然与李长歌走在后面,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李嫣然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:“方才那番话,定然是那位存在所说。墨林这状态,迟早会被人发现异常,我们得想个办法遮掩。”

李长歌微微颔首,指尖攥紧:“先看看情况,庆王虽赏识墨林,但未必会深究。我们只需提醒墨林,尽量避免让那位存在频繁现身。”

夕阳渐渐落下,夜幕开始降临,澄心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。观荷亭内,石桌上的茶具与甜点还静静摆放着,残留的茶香与点心碎屑,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清谈与欢笑。而一场关乎大庆王朝盛世延续,更关乎三位穿越者命运的暗流,正悄然涌动,在无人察觉的角落,慢慢汇聚成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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