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大概半个钟，包间门开了。
苏曼先走了出来，脸上带着一种餍足又慵懒的红晕，头发稍微有些凌乱，嘴角挂着勾人的笑意。
那个被称为“张哥”的男人，一个挺着啤酒肚、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跟在她后面，脚步有些虚浮，一只手还意犹未尽地搭在苏曼的腰上。
顾客苏妹妹，说好了啊！晚上等我电话！
张哥色眯眯地盯着苏曼。
苏曼娇笑着拍开他的手。
苏曼知道啦张哥！快走吧，别让人看见，影响不好！
语气里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。
顾客好好好！
张哥心满意足地晃着走了。
苏曼等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脸上的媚笑瞬间收了七分，变回那种带点不耐烦的傲慢。
她走回休息室，从自己那个小挎包里摸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，随手丢给前台嗑瓜子的林小夏。
苏曼记账，张哥的，一个钟加小费一百。剩下的是我的。
声音干脆利落，刚才的甜腻消失无踪。
林小夏熟练地记下账，眼睛却盯着苏曼的钱包。
赵清清曼曼姐，张哥晚上那单…成了？
苏曼斜睨了她一眼，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。
苏曼废话。老色鬼，随便撩拨两句就上钩了。五百，定金都给了。
她说着，果然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两张红票子，在林小夏面前晃了晃，然后才塞回去。
五百！
田萌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两张钞票上，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苏曼从进去到出来，前后不到四十分钟，五百块就到手了？
这效率…
苏曼似乎感受到了田萌灼热的目光，转过身，抱着手臂，上下打量着她，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。
苏曼怎么？田萌小妹妹，看傻了？想学姐姐这‘手艺’？”
田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像被火燎着一样，下意识地想否认。
田萌我…我没…
苏曼没？
苏曼打断她，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到田萌面前，一股浓烈的香水和烟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她凑近田萌的耳朵，压低了声音，带着一种诱人堕落的蛊惑。
苏曼别装了，小妹妹。你那双眼睛，都快把我钱包烧出洞来了。想赚钱，不寒碜。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，豁不豁得出这张脸皮，还有…这副身子。
她的声音很轻，只有田萌能听清，像羽毛搔刮着耳膜，却带着冰冷的重量。
田萌僵在原地，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连苏曼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都变得令人窒息。
周淑怡曼曼！
周淑怡有些严厉地喊了一声，站起身来。
周淑怡别带坏新人！
苏曼直起身，无所谓地耸耸肩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刻薄的笑容。
苏曼淑怡姐，你这话说的。我这是好心，给她指条明路。靠端盆子擦臭脚，挣那三瓜俩枣，她这大学学费得攒到猴年马月去？家里有矿啊？还是指望天上掉馅饼？
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，精准地刺中了田萌最深的焦虑。
学费、生活费、家里的窘迫…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她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。
赵清清行了，苏曼，少说两句吧。
赵清清也看不下去了，过来把田萌往自己身后拉了拉。
赵清清田萌才刚来，慢慢学呗！又不是人人都得像你那样！
苏曼哼！
苏曼冷哼一声，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，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，不再看她们。
苏曼爱听不听。不过田萌，姐提醒你一句，在这地方，清高不值钱。要么像赵清清那样，忍气吞声赚点小甜头；要么像周淑怡，端着架子又放不下身段，两头不讨好；要么…
她抬起头，眼神锐利地钉住田萌。
苏曼就像我这样，豁出去，钱就来了。自己选。
休息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只有孟雪燕刷短视频的微弱笑声，还有苏曼敲击屏幕的声音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林小夏为了打破僵局，赶紧岔开话题。
林小夏那个…清清姐，刚才那个王哥，又摸你大腿了？
赵清清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，撇撇嘴。
赵清清可不是！烦死了！按个脚，手老往不该放的地方蹭！黏糊糊的！要不是看他给的小费还算爽快，真想给他一脚！
她语气里是嫌弃，但脸上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愤怒，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抱怨。
孟雪燕你就忍着吧。
孟雪燕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。
孟雪燕忍忍就过去了，五十块呢，能买不少零食。
周淑怡哎呀，这种人，不理他就好。
周淑怡温声劝慰。
周淑怡就当被狗爪子扒拉了一下。为了点钱，犯不着生气。
田萌站在赵清清身后，听着她们谈论这些“习以为常”的骚扰，看着赵清清那副“摸就摸了呗”的态度，再想想苏曼刚才那五百块钱和赤裸裸的交易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。
豁出去…钱就来了…
忍忍就过去了…
五十块呢…
被狗爪子扒拉了一下…
苏曼那带着蛊惑的“想学吗？”…
她下意识地又看向苏曼。
苏曼正对着手机屏幕，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笑，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，似乎在和谁敲定晚上的“生意”。
她的侧脸在休息室昏黄的灯光下，显得既艳丽又模糊，像一个危险又诱人的谜团。
田萌的心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下，又痒又麻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和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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