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外的距离

综艺录制现场吵吵闹闹，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，其他成员围在一起看流程表，贺峻霖却扒着休息室的窗户往外看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。

“看什么呢？”严浩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，递了一瓶给贺峻霖。

“看楼下的粉丝，”贺峻霖接过水，拧开喝了一口，“今天来的人好多啊。”

“毕竟是团综首播后的第一次外录，”严浩翔靠在窗边，和他一起往外看，“大家都想看看我们七个真人是不是和镜头里一样。”

贺峻霖笑了笑：“那他们看到的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？”

严浩翔没回答。娱乐圈里的“真”和“假”本就模糊，镜头前的他们是配合默契的队友，会互相打闹，会开玩笑，会在游戏环节故意让着对方，但镜头一关，那些刻意放大的亲密就像潮水般退去，露出底下若即若离的礁石。

就像昨天录采访，主持人问他们“团队里谁最依赖对方”，贺峻霖下意识想说“严浩翔”，却在看到严浩翔眼神的瞬间改了口，笑着说是“马哥”。而严浩翔被问到“觉得谁最懂你”时，沉默了几秒，说“大家都挺懂的”。

镜头需要他们的“兄弟情”，但有些东西，不能摊开在聚光灯下。

“准备录开场了！”导演的声音在外面喊。

贺峻霖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往外走，脸上已经挂上了惯有的灿烂笑容。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，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微微变形，随后也跟了上去。

开场游戏是“默契大考验”，七个人分成三组，贺峻霖和严浩翔被分到了一组。主持人举着题板问：“对方最不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？”

贺峻霖几乎脱口而出：“香菜。”

严浩翔也同时开口：“苦瓜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笑了。台下的粉丝发出一阵尖叫，弹幕瞬间刷过“翔霖是真的”“这默契没谁了”。贺峻霖对着镜头比了个耶，心里却有点发涩——他们当然知道对方不喜欢吃什么，就像严浩翔知道他冬天睡觉会踢被子，他知道严浩翔写歌时必须喝冰美式一样，这些是刻在日常里的细节，却只能在这种游戏里，被包装成“兄弟默契”。

游戏进行到一半，需要两人背靠背夹着气球跑。贺峻霖个子比严浩翔矮一点，后背贴上去的时候，能感觉到对方隔着卫衣传来的体温。他心跳有点乱，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严浩翔：“走快点，别拖我后腿。”

“是你自己腿短。”严浩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带着点笑意，却伸手往后扶了他一把，避免他跑得太急摔倒。

气球没掉，他们赢了。贺峻霖欢呼着跳起来，严浩翔站在旁边看着他，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明显。镜头立刻怼过来，贺峻霖下意识地往严浩翔身边靠了靠，做出亲密的样子，严浩翔也配合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
“好甜！”主持人在旁边起哄。

贺峻霖笑着躲开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。刚才严浩翔的手碰到他头发时，指尖是凉的，带着点刻意的克制，不像私下里那样，会带着温度揉乱他的发。

午休时，成员们都去吃盒饭了，贺峻霖没胃口，坐在角落看手机。严浩翔端着两盒盒饭过来，放在他面前：“多少吃点。”

“不想吃。”贺峻霖划着手机屏幕，上面是刚才粉丝拍的路透图，他和严浩翔背靠背夹气球的照片被截了出来，配文是“天生一对”。

严浩翔没说话，打开盒饭，把里面的香菜都挑了出来，又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到他盒里：“吃排骨，补脑子。”

贺峻霖抬头看他，严浩翔正低头吃饭，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很清晰。他忽然问：“翔哥，你会不会觉得，我们在镜头前太假了？”

严浩翔抬眼，对上他的目光。周围很吵，其他成员的笑声、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混在一起，但这一刻，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个安静的结界。

“假吗？”严浩翔反问，“背靠背跑的时候，你没怕掉气球吗？”

“怕啊。”

“我扶你的时候，你没站稳吗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那就是真的。”严浩翔低下头，继续吃饭，“镜头只拍得到一部分，剩下的，我们自己知道就行。”

贺峻霖看着他，忽然笑了。他拿起筷子，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，味道很淡，但心里却暖了起来。

下午录外景，需要两人合作完成任务——在小吃街找路人合照。贺峻霖很快就和几个女生聊熟了，笑着说“麻烦大家配合一下啦”，严浩翔站在旁边，话不多，却在有人差点撞到贺峻霖时，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。

合照时，贺峻霖自然地搭住严浩翔的肩膀，镜头咔嚓一声定格。拍完后，他松开手，刚想往前走，手腕却被轻轻拽了一下。

“鞋带松了。”严浩翔蹲下身，替他系好鞋带。动作很自然，像做过无数次。周围有粉丝在拍照，闪光灯亮个不停，贺峻霖站在原地，看着严浩翔低着头的样子，忽然觉得，那些镜头外的距离，好像也没那么远。

严浩翔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：“走了。”

贺峻霖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大声说：“严浩翔，你刚才系鞋带的样子，好像我爸啊！”

严浩翔回头瞪他：“贺峻霖，你找打？”

“来啊来啊！”贺峻霖笑着往前跑，严浩翔在后面追。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近，路人的笑声、粉丝的尖叫、工作人员的喊声混在一起，构成了一幅热闹的画面。

贺峻霖跑着跑着，忽然慢下来，等严浩翔追上来。两人并肩走着，没人说话，但刚才被拽过的手腕，好像还留着一点温度。

他想，严浩翔说得对，镜头拍不到的地方，才有真正的他们。而那些藏起来的东西，会像种子一样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，悄悄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