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昭昭刚走到健身房门口,就看见艾比靠在门框上,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,目光落在远处的樟树丛里,神色有些放空。
听见脚步声,他回头,随手将烟揣回口袋,手里还攥着个泛黄的笔记本——封皮上印着速滑队的旧队徽。
艾比你来了。
见沈昭昭视线落在他口袋,又补充一句。
艾比我没有抽烟的习惯,只是觉得拿在手里比较帅。
他随口开了个玩笑,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然后将笔记本递过来。
艾比昨天翻休息室找到的,我母亲的。
艾比她对朴夏恩一直很好,也是,毕竟亲生的比起我这个捡来的是该好得多。
沈昭昭接过,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,翻开第一页,是娟秀的字迹,写着“夏恩的成长记录”。
再往后翻,大多是朴夏恩的日常。
「今天夏恩学会系鞋带了」
「夏恩说想当速滑运动员,像在玹一样」
……
直到最后几页,字迹开始颤抖。
「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,托教练给夏恩留了集训名额,别让他知道是我求的人」
「在玹这孩子太懂事,总把事憋心里,希望他别恨夏恩」
沈昭昭抬眼时,正撞见艾比泛红的眼尾。
沈昭昭也许她不能一碗水端平,但她是爱你的。
沈昭昭只是这份爱在你比他的儿子更加优秀时,对了些利益权衡。
艾比喉结滚了滚,没说话,只是转身走进健身房。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落在他身上,却没驱散他眼底的沉郁——日记本的最后,养母用歪歪扭扭的自己写着“别和夏恩置气”,不是妥协,是用最后力气给他俩铺路。
可这些,朴夏恩永远不会知道,就像他永远不知道,朴夏恩一直以为他霸凌同学,强迫一个无辜的人退学转学都是因果报应。
朴夏恩一直把他当做最大的敌人,一直把最坏的想法按在他的身上,而顾及养母,艾比从来不多说什么,只不过这样做反而让朴夏恩的厌恶越来越深。
沈昭昭跟进去时,艾比正蹲在滑冰场边,指尖摸着冰凉的冰面,像在触碰过去的自己。
艾比我以前总以为,站在领奖台上就能被人看见,就能得到爱。
艾比我曾经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会一直爱我,可是这不可能,人总是会死的。
他声音很轻,带着点自嘲。
艾比大多数人爱得很短,所以只能用数量去填补这份空缺,我站在了国家最顶尖的舞台上,享受着别人的注目。
艾比但我还是很空虚,心里空空荡荡的,没有人会一直爱着我。
沈昭昭在他身边蹲下,没提朴夏恩,也没提过去的委屈,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他肩上。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——这个习惯把情绪藏在“开朗”面具下的人,连脆弱都带着点克制。
艾比但现在你出现了。
沈昭昭顿了顿,理解了他的意思。
艾比抬头,撞进她平静的眼神里,那眼神惊讶,似乎不管他说什么沈昭昭都可以平和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