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军务与刀法练习中悄然滑过。上官鹤的刀法日益精进,一招一式间属于楚归鸿的烙印也越来越清晰。两人在校场上的时间,成了军营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上官鹤发现,自己开始会不自觉地想起楚归鸿。
批阅军报时,会想起他沙盘前专注凝眉的样子;
路过锻造坊,会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;
甚至在处理伤口换药时,看到自己锁骨下方那道淡化的旧疤,思绪也会飘远,想起那夜酒醉后模糊的、温软的触感,心跳会莫名加速。
而最让他心神不宁的,是在校场之上。
当楚归鸿亲自示范一套复杂的连招时,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,那充满力量与美感的姿态,那专注而深邃的眼神……常常会让上官鹤看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,只是怔怔地望着,直到楚归鸿收刀回鞘的清脆声响将他惊醒。
“看呆了?” 楚归鸿有时会捕捉到他失神的目光,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问道。
上官鹤会立刻窘迫地别开脸,耳根发热,强作镇定地掩饰:“……在琢磨发力。”
楚归鸿也不戳破,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,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。
夜晚,躺在营帐的床榻上,四周寂静。白日里那些纷乱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。尤其是……孤岛上那几夜的记忆。
山洞里冰冷的石壁,楚归鸿滚烫又冰冷的身体,自己近乎赤裎地紧抱着他传递体温的触感……那些画面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。肌肤相贴的温度,楚归鸿沉重的呼吸,以及自己当时强压下别扭、只为救人的决绝……此刻回想起来,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灼热感,烧得他脸颊发烫。
他会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,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紧贴的温度。一种陌生的、带着悸动和淡淡羞赧的情绪,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间。对楚归鸿的感觉,早已不是最初的恨意与畏惧,也超越了“两清”后的平静。那里面混杂了欣赏、信任、一丝依赖,甚至……还有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、隐秘的吸引。
营帐外,夜巡士兵的脚步声规律而遥远。帐内,上官鹤在黑暗中睁着眼睛,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:楚归鸿这个人,已经以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方式,深深烙进了他的生命里。无论是那刚猛的刀法,还是那笨拙的道歉,抑或是孤岛上紧贴的体温,都成了他心湖中无法忽视的涟漪。而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,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花,带着未知的芬芳与……危险。
边陲小镇,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二楼雅间。窗外是熙攘的街市,窗内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。楚归鸿与上官鹤相对而坐,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点心和两杯刚沏好的清茶。他们此行是伪装成商贾,深入敌国境内刺探一处新发现的铁矿虚实,为后续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准备。
茶香袅袅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极其清雅的异香,混在茶气里,几不可闻。上官鹤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,轻啜了一口。楚归鸿则只是象征性地沾了沾唇,他素来谨慎,尤其是在敌境。
“这茶……味道有点怪。”上官鹤放下茶杯,微微蹙眉,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倦意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,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。
楚归鸿闻言,立刻警觉,也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股微弱的麻痹感在蔓延,虽不强烈,但绝非寻常!他猛地抬头看向上官鹤,只见他脸色迅速变得苍白,眼神涣散,身体晃了晃,竟软软地向后倒去!
“上官!”楚归鸿惊怒交加,猛地起身想扑过去,却发现自己四肢瞬间变得沉重无比,内力如同被冻结的河流,运转艰涩!他强撑着桌子,才勉强没有倒下,但眼前已阵阵发黑,头晕目眩。
“吱呀——”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!七八个身着普通布衣、但眼神精悍、动作矫健的汉子瞬间涌入,迅速将不大的空间封锁!为首一人,约莫四十余岁,面容沉稳,眼神锐利如鹰,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沧桑感,正是敌国旧部首领——陈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