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桁的笑容愈发冰冷刺骨,带着一种报复性的、残忍的快感,他缓缓地、清晰地吐出那个让楚归鸿瞬间如坠冰窟的名字:
“自然是——上官鹤,亲手奉上的。”
轰——!!!
楚归鸿的脑子彻底炸开了!
上官鹤……亲手奉上……
段刀之法……
楚家立足之根本,抗衡玄甲军的最后依仗,家族传承百年的最高机密……
被他视作挚友、兄弟,甚至……倾心爱慕的人……
亲手交给了他们最大的死敌?!
这个认知,比看到上官鹤为太子解衣更让他痛彻心扉!那是一种信仰崩塌、被至亲至信之人从背后捅穿心脏的极致痛楚!比龙渊关的绝境更让人绝望!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楚归鸿踉跄着后退,手中的刀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地。他脸色惨白如金纸,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眼神涣散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崩溃和巨大的、被背叛的伤痛。“你骗我!鹤卿他……他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怎么不可能?这段刀之法他早就给我了,”南桁步步紧逼,声音如同冰锥,别忘了,上官鹤是我的人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楚归鸿的灵魂上。他想起上官鹤跪在太子面前的样子,想起他回来时死寂的眼神,想起他交出虎符时的平静……
“噗——!”急怒攻心之下,楚归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!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,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死死捂住剧痛的心口,那里仿佛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大块,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、灌满寒风和绝望的空洞。
他抬起头,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南桁,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,没有了嫉妒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死寂的恨意和……对上官鹤那深入骨髓的、被彻底背叛的痛楚。
南桁冷冷地看着他崩溃的模样,心中那股扭曲的报复快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他整理了一下衣襟,恢复了太子的雍容与冰冷:“楚归鸿,无诏回京,窥伺太子,持械行刺……条条都是死罪。念在你龙渊关血战有功,孤给你一个机会。立刻滚回你的北境边关,没有孤的旨意,永生永世,不得再踏入金城半步!否则……”他眼中杀机毕露,“休怪孤不顾念你楚家满门忠烈!”
说完,南桁不再看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楚归鸿,拂袖转身,大步离开了房间。
空荡荡的房间里,只剩下楚归鸿一人。他失魂落魄地站着,脚下是冰冷的刀,嘴角挂着刺目的血痕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南桁身上龙涎香的气息,以及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:
“上官鹤,亲手奉上的……”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弯下腰,捡起地上那柄微微卷刃的佩刀。刀身冰冷,映出他此刻苍白、绝望、如同厉鬼般的脸。他握紧了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。
最终,他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,只是拖着沉重如同灌了铅的脚步,一步一步,踉跄着走出了这个让他心魂俱碎的房间,融入了金城繁华而冰冷的夜色之中。背影佝偻,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那曾经顶天立地的北境统帅,此刻只剩下一个被至亲背叛、被命运碾碎的躯壳。而关于上官鹤的一切……爱也好,恨也罢,都随着段刀之法的真相,被彻底埋葬在了这片心死的废墟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