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了

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楚归鸿满意地笑了。他伸出手，似乎想揉揉上官鹤的发顶，手伸到一半，又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不轻不重，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亲昵。

“安心待着。”留下这四个字，楚归鸿转身，带着一身轻松和志得意满的气息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。

门被关上。

房间里只剩下上官鹤一人，和空气中残留的浓烈药味。

他依旧维持着垂首坐在床边的姿势，一动不动。良久，他才缓缓抬起头。脸上的茫然、脆弱、那丝微弱的感激……所有伪装的情绪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！只剩下一种冰冷刺骨、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静和决绝！

成功了！

那该死的、剥夺他力量的软筋散，终于停了！

他慢慢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花盆里被药汁浸透的泥土，眼神锐利如刀。自由的气息，从未如此刻这般，近在咫尺！

接下来的几天，上官鹤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，不动声色地计算着体内力量的恢复。被药物压制了太久，内力如同被冻结的河流，解冻的过程缓慢而艰难。每一次暗自调息，都能感受到经脉深处传来的滞涩和虚弱感，但那股熟悉的力量感，确实在一点点地、坚定地回归。

他依旧扮演着那个“温顺”的上官鹤。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自然了一些，虽然眼底深处依旧没有温度，但至少表面上，他不再抗拒楚归鸿的靠近。甚至在楚归鸿深夜归来，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时，他会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清茶。

楚归鸿显然对此无比受用。他看向上官鹤的眼神，一天比一天炽热，一天比一天笃定，仿佛已经彻底将这只桀骜的鹰隼驯服成了绕指柔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带着审视的目光，那份警惕，在“失而复得”的狂喜和上官鹤近乎完美的伪装下，被消磨到了最低点。

时机在一点点成熟。

上官鹤的目光，悄然锁定了楚归鸿腰间那块从不离身的玄铁腰牌。那是楚归鸿身份的象征，更是能自由出入这座将军府、乃至调动府外部分巡城兵力的关键信物！乌沉沉的玄铁，边缘镶嵌着繁复的鎏金纹路，在楚归鸿走动时，会随着他的动作，隐没在深色衣袍的褶皱里，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角度，反射出冰冷的光泽。

他需要机会，一个楚归鸿彻底放松警惕的机会。

这一夜，机会终于来了。

楚归鸿在书房宴请几位心腹将领，商讨北境军务。酒过三巡，气氛热烈。楚归鸿显然兴致极高，被部下们轮番敬酒，多饮了几杯。当他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回到厢房时，脚步已有些虚浮，眼神也带着明显的醉意。

“上官……”他推开门，声音含混不清，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毫不掩饰的亲昵。高大的身影摇晃着走进来，深色的外袍随意地敞开着，露出里面玄色的中衣。

上官鹤正坐在灯下看书，闻声抬起头。看到楚归鸿的样子，他放下书册，站起身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、带着一丝担忧的平静：“少帅喝多了？”

“无妨！”楚归鸿大手一挥，力道却失了准头，差点带倒旁边的花瓶。他踉跄一步，顺势就朝上官鹤这边倒了过来，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。

上官鹤眼疾手快，上前一步将他扶住。楚归鸿沉重的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，滚烫的呼吸喷吐在他的颈侧。上官鹤强忍着将他推开的冲动，手臂稳稳地支撑着，将他慢慢扶到床边坐下。

“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。”上官鹤的声音很平静。

楚归鸿坐在床沿，身体微微晃着，半眯着眼，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上官鹤身上。他含糊地应了一声，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，只是看着上官鹤转身去倒茶。

昏黄的烛光下，楚归鸿深色的外袍下摆被他自己坐得有些凌乱地堆叠着。就在那衣袍的褶皱深处，一点冰冷的乌光若隐若现——正是那块玄铁腰牌！它被一根坚韧的牛皮绳系着，此刻因为主人的姿势而微微滑落出来一角！

上官鹤的心跳骤然加速！血液在瞬间涌向四肢百骸，又在下一刻被强行冻结！他端着茶杯的手，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他走回床边，将茶杯递到楚归鸿唇边，声音依旧平稳：“少帅，喝点茶。”

楚归鸿就着他的手，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，温热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下一些。他喝完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清醒，身体一歪，直接倒在了床上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。眼睛几乎立刻就闭上了，沉重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绵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