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地、一字一顿地开口,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,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残酷宣告:
“自由?离开?呵……”
“上官鹤,你做梦。”
他猛地松开手,上官鹤失去支撑,重重地跌回冰冷的地面。
楚归鸿直起身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同破碎玩偶般的上官鹤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暴怒,只剩下一种彻底冻结的、令人绝望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残酷决心。
“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,”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,“既然你如此…恨我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对着门外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:
“来人。”
门应声而开。几个侍卫如同冰冷的雕像般垂手肃立。
楚归鸿的目光,如同冰冷的铁水,浇筑在上官鹤的身上,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希望都彻底冻结。
“把东西拿进来。”他的声音毫无波澜,“从今日起,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他离开这张床…半步。”
侍卫沉默地领命,转身离去。片刻后,沉重的脚步声返回。两名侍卫抬着一件沉重的东西走了进来,金属摩擦的冰冷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那是一件特制的、泛着幽冷寒光的精钢锁链。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链环,每一环都闪烁着无情的金属光泽。链身沉重,一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、需要嵌入墙壁深处的精钢锁扣,另一端,则是一个同样沉重、内圈镶嵌着柔软皮垫、却带着复杂精密锁具的腕铐。
锁链的长度,被精确地计算过——三尺。不多不少。
侍卫们动作熟练而冷酷。一人拿着沉重的工具,在靠近那张巨大的雕花拔步床床头的墙壁上,选定了位置,开始钻孔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”声。石粉簌簌落下。
另一人则拿着那副冰冷的腕铐,面无表情地走向地上的上官鹤。
当那冰冷沉重的腕铐触碰到手腕皮肤的瞬间,上官鹤的身体猛地一颤!他像是被这冰冷的触感从绝望的深渊中惊醒,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挣扎和反抗!他猛地向后缩去,嘶吼着:“滚开!别碰我!”
然而,他的反抗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四名侍卫制住了他,如同摆弄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。冰冷沉重的精钢腕铐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牢牢地锁在了他纤细的手腕上!内圈的柔软皮垫,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,仿佛在提醒他,连这最后的禁锢,都被精心设计过“舒适”。
紧接着,墙壁上的钻孔完成。巨大的精钢锁扣被沉重地嵌入墙体深处,再用特制的铁水浇铸封死。沉重的锁链被连接上去,最后一道锁具落下,发出沉闷而决绝的“咔嚓”声!
一切完成。
侍卫们如同完成了任务般,无声地退了出去,再次关上了门。
房间里,只剩下楚归鸿,和刚刚被锁在床榻旁的上官鹤。
沉重的锁链从墙体的锁扣延伸出来,垂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另一端紧紧锁着上官鹤的手腕。那三尺的长度,像一个精确而残忍的标尺,丈量着他余生所有的活动范围——只能在以这张巨大拔步床为中心的三尺之内移动。下床?走到窗边?推开门?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!
上官鹤怔怔地看着手腕上那冰冷的、泛着幽光的精钢腕铐,又顺着那沉重的锁链,看向墙壁深处那坚固无比的锁扣。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,那沉重的分量拉扯着他的手腕,也拉扯着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。
他试着动了动手腕。锁链发出冰冷而短促的哗啦声,沉重得令人绝望。三尺的长度,刚好够他从床边走到床尾,或者……走到几步之外紧闭的窗棂前。他踉跄着站起身,拖着沉重的锁链,一步步挪到窗边。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窗棂。
窗外,是灰蒙蒙的天空,和庭院里那几竿依旧在风中摇曳的翠竹。自由,就在一窗之隔。
他用力去推那扇窗!
纹丝不动!
窗户早已被人从外面钉死!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!
原来,这三尺的自由,连推开一扇窗的权力都不包括!这精心计算的长度,不是为了给予他一丝活动的空间,而是为了让他更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,更深刻地体会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及的绝望!
“他所有的力气,所有的愤怒,所有的恨意,都在这一刻,被这冰冷的锁链和钉死的窗棂,彻底击碎!他靠着冰冷的墙壁,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缓缓地滑坐在地。
手腕上的锁链,随着他滑落的动作,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楚归鸿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。看着上官鹤从挣扎到认命,从愤怒到绝望。他看着上官鹤滑坐在地,蜷缩在窗下的阴影里,像一只被彻底折断翅膀、碾碎傲骨的鸟儿。
他慢慢地踱步过去,停在蜷缩的上官鹤面前,投下的阴影再次将他笼罩。
“看到了?”楚归鸿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,如同来自九幽地府,“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?”
他缓缓蹲下身,冰冷的指尖再次抬起上官鹤的下巴,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双深不见底、只剩下残酷冰冷的眼眸。
“上官鹤,你给我听清楚。”他一字一顿,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凌,狠狠扎进上官鹤的耳朵里,也扎进他早已破碎不堪的灵魂深处,“从今往后,你生是我楚归鸿的人,死是我楚归鸿的鬼。你的骨头,你的血肉,你每一次呼吸,每一寸地方,都刻着我楚归鸿的名字!”
“想逃?”楚归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意,那笑意里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意,“除非我死。”
说完,他猛地松开手,任由上官鹤的头无力地垂下。楚归鸿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、如同失去灵魂般的上官鹤,眼神冰冷而漠然,再没有一丝波澜。
他转身,玄色的衣摆划过冰冷的地面,没有一丝留恋,大步走出了这间华丽的囚室。
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,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。
咔哒。
那是心门彻底落锁的声音。
昏暗的烛光下,上官鹤蜷缩在冰冷的墙角,手腕上沉重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。他维持着那个姿势,一动不动。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,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。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、遥远的风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炷香,也许是一个时辰,也许是一整天……
他终于有了极其细微的动作。被锁链禁锢的手腕,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,动作僵硬而沉重。冰冷的精钢腕铐摩擦着皮肤。
仿佛要将所有即将冲破喉咙的悲鸣、嘶吼、哭泣,都硬生生地堵回去!堵死在身体里!堵死在那个早已破碎不堪的灵魂深处!
指缝间,有温热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液体,无声地、汹涌地渗出。
一滴,一滴。
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暗红。
房间里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,和那无声滴落的血泪。锁链冰冷的幽光,映照着他蜷缩的身影,如同一座凝固的、名为绝望的雕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