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,灯火通明。
楚归鸿一身玄色劲装,披风猎猎,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,如同出鞘的利剑,大步踏入太子南桁的寝殿。殿内只有南桁一人,负手立于窗前,背对着他。
“南桁!”楚归鸿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你最好真有什么‘真相’!否则,今夜就是你的死期!”他的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,杀气凛然。
南桁缓缓转过身。烛光下,他脸色苍白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和刻骨的恨意,死死盯着楚归鸿。
“死期?”南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,如同淬了毒的刀子,“楚归鸿,你这个刚愎自用的蠢货!死到临头还不自知!”
楚归鸿眼神骤然一厉:“你说什么?!”
“我说你蠢!”南桁向前一步,气势竟丝毫不弱于这位沙场悍将,“段刀之法,是我要他去找的!是我给他的任务!”
楚归鸿瞳孔猛地收缩!果然!上官鹤的接近,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!
“但是!”南桁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和刻骨的嫉妒,“他早就找到了!就在你对他放下戒心,甚至……甚至流露出那点可怜的心思之后不久!他就拿到了完整的刀谱!”
楚归鸿的身体瞬间绷紧!一股被彻底愚弄的狂怒直冲头顶!他果然……果然一直在骗他!
“可他没给我!”南桁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,充满了不甘和怨毒,“他藏了起来!他犹豫了!他甚至……甚至想毁了它!”
南桁死死盯着楚归鸿瞬间变得错愕的脸,一字一顿,如同重锤砸下:“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后又把它交出来了吗?为了救你这个蠢货,你以为我为何肯出兵三万玄甲军去龙渊关救你,仅仅只是为了让上官鹤回来么,是他跪下来求我。我从未把他当我的手下,如今他却为了你来跪我救我的死敌。
楚归鸿如遭雷击!猛地后退一步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!他一直以为上官鹤对他没有一丝情意……
“你!你居然如此伤害一个真心爱你之人!”南桁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,狠狠贯穿了楚归鸿的心脏!
“真心…爱我?”楚归鸿喃喃重复,声音干涩沙哑,眼神剧烈地动荡着,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冲击。那些被他刻意忽略、强行扭曲的画面——上官鹤在他受伤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担忧,在他醉酒时下意识递上的温水,甚至在他强取豪夺时那绝望眼神深处无法磨灭的痛楚……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回卷,冲击着他自以为是的认知!
“不可能!”楚归鸿猛地摇头,试图驱散这颠覆性的冲击,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厉声质问:“那他颈侧那个吻痕!你又如何解释?!”
南桁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更深的嫉恨,随即化为破罐破摔的冷笑:“我弄的!怎么了?我想要他!可他呢?他宁可死也不肯让我碰他!我只能作罢!”他盯着楚归鸿瞬间变得扭曲的脸,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吼道:“楚归鸿!有本事就冲我来!别伤害无辜之人!你折磨他算什么本事?!”
“冲你来?”楚归鸿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南桁的挑衅和那关于“吻痕”的真相彻底烧断!巨大的愤怒、被愚弄的耻辱、得知“真相”后的惊涛骇浪以及一种被背叛的极致痛楚,瞬间转化为毁灭一切的暴戾!“好!我成全你!”
呛啷!
佩刀出鞘!冰冷的刀光映照着两张同样被嫉妒、愤怒和痛苦扭曲的俊脸!
几乎在同一时刻,南桁也拔出了藏在袖中的软剑!寒光乍现!
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,两个同样骄傲、同样痛苦、同样被爱恨情仇逼至绝境的男人,如同被激怒的凶兽,瞬间厮杀在一起!
刀光剑影!劲气纵横!
紫檀木的书案被凌厉的刀气劈成两半!价值连城的瓷器在剑锋下化为齑粉!殿内的帷幔被劲风撕扯得猎猎作响!
南桁的剑法轻灵诡谲,如同毒蛇吐信,专攻要害。楚归鸿的刀法则大开大阖,霸道绝伦,带着战场搏杀的惨烈气势。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,此刻更是将毕生所学、满腔的愤懑都倾注于这生死搏杀之中!
一时间,殿内人影翻飞,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!狂暴的内力激荡,将殿内的灯火震得明灭不定!
这一战,无关家国,无关权位,只为了一个被他们共同伤害、共同争夺、如今却深陷囹圄的人。嫉妒是火,悔恨是油,将他们烧灼得失去了所有理智。
砰!
一声闷响!两人身影乍分!
楚归鸿踉跄后退数步,后背重重撞在殿柱之上,胸口一道剑伤深可见骨,鲜血迅速染红了玄色衣襟。他拄着刀,剧烈喘息,嘴角溢出一缕鲜血。
南桁同样不好过,左肩被刀锋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,深及白骨,鲜血汩汩涌出,染红了太子常服。他单膝跪地,用剑支撑着身体,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冷汗。
两败俱伤!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!
楚归鸿抹去嘴角的血迹,眼神复杂地看着同样重伤的南桁,喘息着问:“你……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?告诉我‘真相’?”他隐隐觉得不对,南桁此举,似乎并非仅仅是为了激怒他或为上官鹤“讨公道”。
南桁抬起头,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、混合着痛苦、疯狂和一丝解脱般的笑容,声音因失血而虚弱,却带着刻骨的讽刺:“为什么?当然是为了……把你引过来啊!”
他喘了口气,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光芒:“你以为我真是来跟你解释什么狗屁‘真相’的吗?楚大将军,调虎离山之计,懂不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