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山的莲花还没来得及合拢,南无尊者的金身已在伞风里裂成碎块。散雨踩着飘落的莲瓣往前走,油纸伞的骨缝里还卡着刚撕下的“功德碑”残片——那上面刻着的“慈悲”二字,被她指尖一捻,就化作了被尊者坑害的书生的哭嚎。
“第一桩,伪善者当诛。”她对着空荡的莲台开口,声音惊起一群衔着“香火”的灵鸟。这些鸟是灵山用信徒愿力养的,见她走来竟不敢飞,只因伞面上流转的光里,有无数被“圣佛”抛弃的魂魄在嘶吼。
下一刻,她已站在南天门。上次被她震碎的门栏还没修好,天兵们握着枪的手在抖——他们忘不了这个女子上次如何用一把伞,把天帝的“镇天镜”变成映照罪孽的镜子。散雨没废话,伞尖在云端一点,无数冰棱从伞骨里射出,却没伤一人,只精准砸向天庭的“天规石”。
那石头刻着“仙凡殊途”“生死有命”,是天帝用来搪塞众生的借口。冰棱撞上去的瞬间,石上的字开始渗血:有被天规困在忘川的恋人的血,有被天雷劈死的救灾龙族的血,有被“命数”饿死的凡间孩童的血。
“第二桩,陈规当破。”散雨的伞突然撑开,伞面大得遮了半个天庭,“天道若只认规矩不认人,留着何用?”
天帝在凌霄殿里猛地站起,龙椅扶手被捏出指印。他想调天兵,却发现那些曾对他言听计从的神将,此刻正望着伞面上映出的画面——那是他们各自守护过、却被天规牺牲的生灵。没人动,连空气都在倒向那个撑伞的女子。
破完天规,散雨的伞指向了更高处。那里没有宫殿,只有一片混沌,是“天道”的所在。她扬手将系统残留的最后一块碎片扔进混沌,那碎片遇着混沌就炸开,露出天道的“真面目”——不是公正无私的法则,是一串冰冷的剧本:“妖族灭于雷劫”“龙族困于深海”“凡间三百年一小灾,千年一大劫”,而剧本的结尾,是“三界寂灭,重开新局”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散雨笑了,伞面转得更快,“你拿众生当棋子,用劫难写剧本,就为了所谓的‘轮回平衡’?”
混沌里传来沉闷的轰鸣,像是天道的警告。风云骤变,天雷聚成巨网,要将这个逆天者劈成飞灰——这是天道最狠的手段,连当年的孙悟空都没受过这等威压。
但散雨没退。她将所有从系统那里赢来的法宝全融进伞里,破妄镜照出天雷的弱点,控雷伞引雷反劈混沌,碎界刃在伞尖凝成光刃。“我穿来这个世界,没靠过男人,没信过系统,更没怕过谁。”她的声音穿透雷暴,“你要众生陪葬?先问过我这把伞!”
伞与天雷相撞的刹那,整个三界都在震颤。灵山的残莲重新开花,天庭的天规石长出青苔,连混沌里的剧本都开始褪色。天道的轰鸣越来越弱,最后竟化作一声不甘的呜咽——它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存在:不靠任何外力,单凭自己的意志和一把伞,就敢掀翻它定好的结局。
散雨收伞时,混沌退去,天光落下来。她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三界,伞面上的血迹和尘埃慢慢褪去,露出原本的水墨纹路。
“第一剧本,完成。”她轻声说,像是在对自己说,又像是在告诉整个三界,“接下来,该写我自己的故事了。”
远处,被她救下的阿护正带着妖族幼崽往灵山跑,天庭的神将开始拆除天规石,凡间的百姓抬起头,看见久未露面的太阳——这一次,没有谁能再用“天规”“天命”作借口,因为那个撑伞的女子,已经替他们问过天道:
众生的命,该由众生自己说了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