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松动的裂痕刚愈合,林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。毒已经解了——是陈民飞消失前留下的后手,却没完全消去他眼底的青黑,反而让那股偏执更像淬了毒的针。他死死盯着刚被救下的苏小姐,又转向紫珠莎,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,哗啦啦撒在地上。
“紫小姐,这些够不够?”他的声音发哑,却带着惯有的施舍口吻,“拿着钱,现在就走。别再管我和苏小姐的事,也别管城西那些人的死活。你要多少,我都能给——只要你离开我的女人。”
苏小姐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:“林舟!你到现在还不明白?我从来不是你的女人,城西的人也不是你能随便牺牲的!”
“闭嘴!”林舟猛地回头吼她,又转过来盯着紫珠莎,眼底的疯狂几乎溢出来,“你不就是想救人?我赔钱!十倍、百倍地赔!但谁要是再敢挡我,不光是她,全城的人都得跟着陪葬——我说到做到!”
他以为钱能摆平一切,就像以前用支票打发掉闹事的商户,用赔偿款压下拆迁的怨言。在他眼里,人命和爱情都能标价,区别只在于数字多少。
紫珠莎没看地上的银票,只是缓缓转动伞柄。伞面刚经历过和陈民飞的对峙,此刻却异常平静,只映出林舟扭曲的脸,和远处城西废墟里慢慢升起的炊烟——那是幸存者在生火,是比任何钱财都鲜活的“生”。
“你以为钱能换命?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让林舟的吼声戛然而止,“城西那个卖糖人的老爷爷,他的摊子被你手下砸了时,说‘我孙女就等着这钱治病’;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,她的娃娃是邻居奶奶缝的,你烧房子时,她死死抱着不肯放。这些,你用多少钱赔?”
伞尖突然指向林舟的脚边,那些散落的银票瞬间被无形的力场卷起来,像废纸一样飘向城西的方向。“至于陪葬?”紫珠莎往前走了一步,伞沿几乎碰到他的鼻尖,“上一个说‘死所有人又何妨’的李玄,现在还在畜生道里;你背后的陈民飞,已经被万千魂魄追着讨命。你觉得,你比他们特殊?”
林舟的脸色瞬间白了。他不怕苏小姐的反抗,不怕百姓的怨恨,甚至不怕官府的追究——他怕的是紫珠莎眼里的笃定,怕的是那把伞带来的、无法用钱财抵消的“报应”。
“你的爱情是绑架,你的威胁是愚蠢。”紫珠莎收回伞,转身走向苏小姐,“他给的钱,你可以拿去重建城西,但他这个人,不配被任何人记住。”
苏小姐望着紫珠莎的背影,突然擦掉眼泪,捡起地上一块没被卷走的碎银票,用力扔进了泥里。
林舟僵在原地,看着那些飘向城西的银票越来越小,像他那些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妄想。风卷起他的衣角,带来远处隐约的笑声——是城西的孩子在打闹,是他永远不懂的、不用靠“牺牲”和“强制”就能存在的生机。
紫珠莎的伞在阳光下泛着光,她知道,像林舟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:有些东西,比如人命,比如真心,从来都不在“交易”和“威胁”的名单上。而她要做的,就是让所有想把这些东西当筹码的人,都看清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