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纸伞停在半空的瞬间,周围的景物像被按了暂停键——陈府的灯笼悬在半空不晃了,林舟抽搐的身体僵成诡异的弧度,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凝固了。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光影里走出来,皮鞋踩在青石板上没声,手里却转着支银质钢笔,正是陈民飞。
紫珠莎看着他袖口隐约露出的纹路——和当初系统碎片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她握紧伞柄,伞骨发出细微的嗡鸣:“陈导演,别躲了。天帝、卫国公、林舟……这些杀人的棋子,还有那个被我拆碎的系统,都是你的手笔吧?”
陈民飞笑了,钢笔在指尖转得更快:“紫珠莎,你倒是比剧本里聪明。本来该让你和李玄爱得死去活来,再让你为他对抗天道——多好的爱情戏码,偏被你改成了扫黑除恶。”
他走到僵住的苏小姐面前,用钢笔敲了敲她的脸颊:“你问我为什么安排他们杀人?很简单啊。爱情是最值钱的戏码,可太平淡了没人看。得加点血,加点牺牲,才够‘刻骨铭心’。”
“古代的戏,就得有天规当背景板。天帝死守天规?不,是我让他‘必须’守——这样才有反抗的张力,才有‘为你对抗全世界’的噱头。那些死在天规下的种族?不过是烘托爱情的烟火。”
他又走向林舟,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青黑的脸:“现代的戏,总裁强制爱多带感。可普通人总在打工、生活,碍眼得很。让他杀几个拆迁户,既显得‘霸道’,又能逼女主就范——你看,全城赔偿的新闻一出来,多少人骂林舟,多少人同情苏小姐?讨论度就是钱,死人就是流量。”
紫珠莎的伞尖在地上划出深痕,周围凝固的空气开始震颤:“亲情友情不好看?死更多人你才开心?”
“当然。”陈民飞转过身,眼里没有温度,“你以为我靠什么赚钱?靠的就是这些‘虐’。观众就爱看别人为爱情疯魔,为爱情杀人——死的人越多,他们越觉得‘这才是真爱’。至于那些死去的老百姓?谁会记得他们的名字?他们只是演员表最末行的‘路人甲’。”
他突然摊开手,掌心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——是这个世界的“剧情线”,每一条都缠着血痕。“你拆了我的系统,毁了我的剧本,可只要观众还想看,我就能再写新的。下一局,我让你亲眼看着阿护被做成马鞍人,怎么样?保证比林舟的戏更赚眼泪。”
“你赚的不是钱,是尸骨。”紫珠莎的伞突然彻底撑开,之前被她救下的生灵的气息——阿护的忠诚、龙族的悲鸣、城西百姓的求生欲——全顺着伞骨涌出来,“你以为这是你导演的戏?错了。他们是活生生的命,不是你换钱的道具。”
凝固的景物开始松动,林舟的身体砰地落地,苏小姐发出压抑的哭声。陈民飞脸上的笑容淡了,钢笔停在指尖:“你想毁了这一切?别忘了,我是大BOSS,这个世界的规则……”
“规则由命不由你。”紫珠莎的伞面撞上他面前的光影屏障,发出震耳的轰鸣,“你爱写爱情戏?那就写你自己的结局——用你赚的钱,给所有枉死者立碑;用你所谓的‘剧情力’,去偿还每一条被你践踏的命。”
屏障裂开的瞬间,陈民飞后退了一步。他第一次在这个“自己创造”的世界里,感到了真实的寒意——不是来自紫珠莎的伞,是来自那些被他视作“路人甲”的魂魄,此刻正顺着裂缝,慢慢围拢过来。
紫珠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突然笑了:“陈导演,你的戏,该杀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