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，训练场的沙地被晒了一整天的余温还未散尽。你到的时候，韩骁已经在那儿了——他靠在障碍墙边，手里抛着一枚弹壳玩，听到脚步声才抬头，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：“迟到了三分十二秒。”
你淡淡扫过他一眼，把作训帽往头上一扣：“练什么？”
“先热身。”他扔过来一副绑腿沙袋，沉得你差点没接住，“五公里，负重。”
你皱眉，他却挑眉：“怎么，技术兵连跑步都要讨价还价？”
结果跑到第三圈你就后悔了——沙袋磨得小腿生疼，呼吸里全是血腥味。韩骁跑在你斜前方，步频稳得像台机器，连汗都没出多少。你咬咬牙加速，却在拐弯时一脚踩空，整个人往前栽去。
一只手猛地拽住你后领。韩骁把你拎正，皱眉看了眼你发颤的膝盖：“抽筋了不说？”
你啧一声，甩开他的手：“继续。”
他盯着你看了两秒，突然转身蹲下：“上来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背你去医务室。”他侧头，语气不容反驳，“除非你想明天就离开。”
你僵在原地，脑子里闪过昨天那句“不想当累赘”。韩骁像是看透你在想什么，嗤笑一声：“逞能也得有个限度。”
最终你还是趴上去了。他的后背比想象中宽，作训服底下绷紧的肌肉随着步伐轻微起伏，蹭得你下巴发痒。
晨光从海平面漫过来，把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色，你突然发现他右耳后面有道疤——像是被什么锐器划的，藏在发茬里，平时根本看不见。
“出任务还留的纪念？”你鬼使神差地问。
他脚步顿了下：“嗯。”
“怎么伤的？”
“救了头犟驴……啧…跟你差不多”他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那家伙被炸懵了，抓着碎玻璃不撒手。”
你反应过来后，掐他的背肌：“放我下来。”
韩骁低笑，胸腔的震动透过脊背传过来，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。到医务室门口，他才蹲下身放你下来，却在你转身时突然开口：“代亦。”
你回头。
“你不需要证明什么。”他目光落在你膝盖的淤青上，声音罕见的认真，“蛟龙没有累赘，只有还没磨合好的队友。”
你没接话，低头看见他作训靴边躺着一枚弹壳——是刚才他玩的那枚，黄铜外壳在晨光里微微发亮。
医务室里，军医给你喷药剂时疼得你直深呼吸。窗外传来熟悉的枪械拆解声。你透过玻璃看去，韩骁坐在台阶上，手里是你的配枪，正低头擦掉最后一点浮尘。
他抬头，隔着窗户和你对视，用口型说了三个字。
你看懂了。
——你回应：“明天继续。”
从医务室出来时，天已经大亮。韩骁不知从哪弄来两杯豆浆，递给你一杯。你接过来，指尖碰到他的手背——温度比你想象中要高，像是他这个人一样，表面冷硬，内里却烫得惊人。
“下次别硬撑。”他喝了一口，喉结上下滚动，“训练计划可以调整。”
“调整成什么？技术兵专属慢跑吗？”你对自己也很不屑。
“不需要。”
韩骁没接话，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扔给你。你打开一看，是军用消炎贴，包装已经被磨得有些旧，显然是他随身带了好久的。
“膝盖。”他简短地说，“晚上睡前贴。”
你捏着铁盒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来蛟龙这几个月，你和韩骁的交流大多限于任务简报和战术配合，偶尔夹杂几句互呛。像现在这样——他站在晨光里，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，作训服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锁骨上一道浅疤——倒是第一次。
“谢了。”你最终只憋出这两个字，也只能憋出这两个字。
他点点头。
“走了。”
转身往装备室走。你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“陪你练”。当时你以为只是客套，没想到他真的一大早等在那里，连你迟到几分几秒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韩骁。”你突然喊住他。
他回头，挑眉看你。
“明天……”你晃了晃手里的铁盒，“我请你吃食堂的肉包。”
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，没说话，只是抬手比了个“收到”的手势，然后转身走了。
你倒是没什么，殊不知某人心里已经乐开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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