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极‖不完全人鬼恋
雨后的黄昏，朱志鑫发现张极变得异常安静。
那个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的灵体，此刻正飘在落地窗前，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。夕阳的余晖穿透他半透明的身体，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淡蓝色的光晕。朱志鑫注意到，张极的轮廓比平时更加模糊，边缘几乎要融化在暮色里。
"张极。"
窗前的背影微微一颤，随即转过身来，脸上已经挂上了熟悉的笑容："朱志鑫儿！怎么啦？"
朱志鑫放下手中的书，目光落在张极微微发颤的手指上："你不对劲。"
"有吗？"张极夸张地转了个圈，"我好得很啊！你看，能飘能转——"
"从下午开始，"朱志鑫打断他，"你看了七次挂钟。"
张极的笑容僵在脸上。他没想到朱志鑫会注意到这种细节。
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。朱志鑫起身走到窗前，与张极并肩而立。窗外，最后一缕阳光正在高楼间缓缓消逝。
"你在等什么？"朱志鑫问。
张极的灵体微微闪烁："...没什么。"
"张极。"
被连名带姓地叫，张极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。他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"今天...是几号？"
"23号。"
"啊...这样啊。"张极扯出一个笑容，"难怪..."
朱志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："难怪什么？"
"没什么！"张极突然提高音量，灵体因为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，"我就是...突然想起来，今天好像是什么特别的日子..."
朱志鑫静静地看着他，没有接话。这种沉默的注视让张极无处遁形。
"好吧好吧！"张极举手投降，"其实...今天可能是我..."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"...的忌日。"
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，却重重地砸在朱志鑫心上。他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台边缘。
"我不确定啦！"张极急忙补充，语气重新变得轻快，"做鬼的时间概念很模糊的！可能就是巧合..."
"你是怎么..."朱志鑫的声音有些干涩，"...死的？"
窗外的天空完全暗了下来，城市的霓虹一盏接一盏亮起。张极的轮廓在五彩斑斓的光影中显得格外虚幻。
"哎呀，肯定是因为我太帅太耀眼，"他夸张地比划着，"连老天爷都嫉妒，想早点收我上去当明星呗！"
朱志鑫没有笑。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，一寸寸剖开张极的伪装。
张极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了。他飘到沙发边，假装对茶几上的杂志感兴趣："这个模特还没你好看..."
"张极。"
"哇！窗外有只好肥的鸽子！像不像XXX(某个队友)？"
朱志鑫突然伸手去抓张极的手腕——当然，他的手指直接穿了过去，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。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"...抱歉。"朱志鑫收回手，"不想说就算了。"
张极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"触碰"的地方，灵体微微发颤。许久，他轻声道："不是不想说...是说不清楚。"
他飘到书架旁，指尖虚虚点着那些相框："我的记忆很碎，像打碎的镜子。有些碎片很清晰，比如第一次登台时的聚光灯；有些却怎么都想不起来，比如..."他的手指停在一张朱志鑫的舞台照上，"我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。"
朱志鑫走到他身旁，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——足够近，却不会穿透对方的身体。
"我记得很多关于你的事，"张极继续说，眼睛依然盯着照片，"你跳舞时习惯先迈左脚，思考时会抿嘴唇，讨厌吃番茄..."他突然笑起来，"但这些记忆里，我好像都是现在这样——一个你看不见的幽灵。"
朱志鑫的心跳漏了一拍："你的意思是..."
"我不知道我们生前是不是认识。"张极终于转过头，目光澄澈得令人心碎，"也许我只是个执念太深的游魂，碰巧缠上了你。"
窗外的LED大屏正在播放某个男团的新歌MV，绚丽的灯光映在两人脸上。朱志鑫突然想起什么，拿出手机快速滑动相册，然后停在一张照片上——那是他去年生日时的团体合照。
"这个，"他把手机举到张极面前，"是你吗？"
照片角落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背景里比耶。张极凑近看了看，表情突然变得困惑："我...不确定。"
朱志鑫放下手机，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钝痛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张极时，对方熟稔的语气；想起张极对他习惯了如指掌的样子；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、仿佛来自肌肉记忆的保护欲...
"朱志鑫儿，"张极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，"别这副表情嘛！说不定我就是个路过的帅鬼，看你长得好看才跟着你的呢？"
朱志鑫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突然转身走向厨房。张极愣在原地，不知所措地飘着，直到朱志鑫拿着两罐啤酒回来。
"这是...？"
朱志鑫打开一罐放在茶几上，自己拿着另一罐在沙发坐下："忌日。"他抿了口酒，"应该喝酒。"
张极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。他飘到茶几前，凑近那罐啤酒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陶醉地眯起眼："哇！好香！"
朱志鑫看着他的侧脸，突然问道："好喝吗？"
"好喝！"张极用力点头，"虽然尝不到味道，但闻起来很棒！"
"嗯。"朱志鑫又喝了一口，"生日快乐。"
张极愣住了："...什么？"
"既然不知道忌日，"朱志鑫看着手中的啤酒罐，"就当生日过。"
客厅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。张极的灵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亮，像一盏小小的蓝灯笼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
最后，他只是飘到朱志鑫身边，虚虚地靠在他肩上——虽然无法真正触碰，但这个姿势已经足够传达他的心情。
"谢谢。"他轻声说。
朱志鑫没有回应，只是将手中的啤酒罐往旁边倾斜了一点，仿佛在与人碰杯。窗外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，转瞬即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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