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完全人鬼恋‖志极
连续几天的阴雨让公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。朱志鑫盘腿坐在落地窗前，膝盖上摊着一本乐谱，铅笔在纸上轻轻勾画。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，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色块。
张极飘在他身后，百无聊赖地用阴风翻动茶几上的杂志。纸张哗啦啦作响，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"朱志鑫儿——"他拖长音调，"好无聊啊——"
朱志鑫头也不抬："自己找事做。"
"我能有什么事做？"张极飘到他面前，故意挡住光线，"我又碰不到东西，又不能出去玩..."
铅笔在纸上顿了一下。朱志鑫终于抬起头，看见张极倒挂在半空中，头发因为重力（虽然对灵体来说并不存在）垂下来，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。
"你挡光了。"朱志鑫淡淡道。
张极立刻翻身飘到一旁，却趁机凑近看他写的乐谱："这是什么？新歌？"
"嗯。"
"给我听听呗？"
朱志鑫合上本子："还没写完。"
张极撇撇嘴，飘到窗边看着雨幕。他的灵体在雨天显得更加透明，边缘几乎与潮湿的空气融为一体。朱志鑫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身影，铅笔在指间转了一圈。
"朱志鑫儿。"张极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平时正经，"我天天这么陪着你，你是不是特喜欢我？"
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只剩雨声。
朱志鑫的指尖微微发僵，耳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度。他垂下眼睛，重新翻开乐谱本："...你很吵。"
"哎呀，别转移话题！"张极立刻飘回来，围着他打转，"你看啊，我这么帅，这么可爱，还天天保护你..."
"那个飘在窗外的，"朱志鑫突然指向窗外，"你认识？"
张极猛地转头："哪呢？"——窗外只有空荡荡的雨幕。等他意识到被骗时，朱志鑫已经拿着乐谱本起身走向书房。
"朱志鑫！你又耍我！"
回应他的是书房门关上的轻响。张极气鼓鼓地穿过门板，看见朱志鑫坐在书桌前，嘴角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"你笑了！"张极指控道。
朱志鑫立刻绷紧嘴角："没有。"
"明明就有！"张极凑近，近到他的灵体几乎要碰到朱志鑫的脸，"我看见了！"
冰凉的触感若有似无地拂过脸颊，朱志鑫呼吸一滞，条件反射般后仰。椅子失去平衡向后倒去——
"小心！"
一股阴风突然托住椅背。朱志鑫稳住身形，发现张极的灵体因为瞬间的能量消耗而变得更加透明。
"...谢谢。"他轻声道。
张极虚弱地笑了笑："不客气。"他飘到书桌上坐下（虽然实际上只是悬浮在那里），突然换了个话题："朱志鑫儿，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吗？"
朱志鑫握紧手中的铅笔："为什么？"
"因为..."张极俯身靠近，在极近的距离停下，眼睛里盛着朱志鑫看不懂的情绪，"你是我唯一能交流的人啊。"
这个答案让朱志鑫心头莫名发闷。他移开视线："...哦。"
"就这反应？"张极夸张地捂住胸口，"我好伤心！"
朱志鑫没理他，低头继续写谱子。但铅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，晕开了一小片黑色的墨迹。
......
雨停时已是深夜。朱志鑫洗漱完毕，发现张极正飘在阳台上看月亮。夜风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，带起一阵微弱的蓝光。
"不去'睡觉'？"朱志鑫站在阳台门口问道。
张极回头，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："睡不着。"他顿了顿，"朱志鑫儿，我能问你个问题吗？"
"说。"
"如果...我是说如果，"张极的声音很轻，"有一天你能碰到我了，你会做什么？"
朱志鑫怔住了。这个问题太过突然，又太过亲密。他的目光落在张极虚虚搭在栏杆上的手上——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模仿着人类敲击的动作，却碰不出任何声响。
"...不知道。"最终他这样回答。
张极笑了起来："我想过哦。"他飘到朱志鑫面前，"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——"
他突然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，手臂穿过朱志鑫的身体，在背后虚虚合拢。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接触，但朱志鑫还是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脊背。
"——这样。"张极退开后笑着说。
朱志鑫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想说点什么，却发现自己词穷。最终他只是转身走向卧室："...晚安。"
"晚安！"张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"做个有我的梦！"
卧室门关上后，朱志鑫靠在门板上，胸口起伏的幅度比平时略大。他抬手按住左胸，那里正传来不规则的跳动。
这不对劲。
......
第二天清晨，朱志鑫推开卧室门，发现张极正飘在厨房里，对着冰箱指手画脚。
"鸡蛋要煎单面的！吐司不要太焦！啊，牛奶忘了拿..."
朱志鑫靠在门框上："你在干什么？"
"指导你做早餐啊！"张极理直气壮地说，"你看你天天吃那么随便，对身体不好。"
"你看得见冰箱里？"
"呃..."张极卡壳了，"猜的！"
朱志鑫摇摇头，却破天荒地按照张极的"指示"做了早餐。当他端着盘子坐到餐桌前时，张极飘在对面的椅子上，眼睛亮得惊人。
"怎么样？好吃吗？"
朱志鑫慢条斯理地咬了口吐司："...还行。"
"我就说嘛！"张极得意洋洋，"要是能尝尝就好了..."他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朱志鑫的动作顿了顿，突然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："闻闻。"
张极愣住了："...什么？"
"你说过能闻到味道。"朱志鑫的语气依旧平淡，但耳尖却微微发红。
张极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。他凑近盘子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灵体因为满足而微微发亮："哇！好香！"
朱志鑫低头继续吃早餐，嘴角却悄悄上扬了一个像素点。
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——虽然其中一个只是模糊的光晕，但此刻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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