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极‖不完全人鬼恋
暴雨拍打着长途巴士的车窗，朱志鑫盯着手机屏幕上李珉发布的照片—#朱志鑫深夜潜入公司档案室#的词条已经冲上热搜第三。
"别看了。"巫师收起铜钱，"他弟弟刚刚发来地址。"
屏幕切换成地图导航，终点是三百公里外的海滨小镇——张极长大的地方。
......
张极的老家是一栋贴着浅蓝色瓷砖的二层小楼，门廊下挂着贝壳风铃。开门的妇人眉眼间与张极有七分相似，看到朱志鑫时明显怔了一下："你是...小极的队友？"
"阿姨好。"朱志鑫嗓子发紧，"我来取他留下的东西。"
客厅墙上挂满了照片。小学毕业的张极缺了两颗门牙；初中领奖台上的张极举着舞蹈比赛金牌；高中入学式的张极比着老土的剪刀手。朱志鑫的视线停在最后一张——穿着练习生制服的张极站在公司门口，照片边缘露出一截熟悉的手臂，那是他自己。
"他总提起你。"张母端来热茶，杯底沉着几片柠檬，"说你是他见过最厉害的舞者。"
阁楼的小房间保持着原样。单人床上摊着几本漫画书，书桌上摆着半瓶干涸的指甲油。朱志鑫拉开抽屉，里面躺着一沓往返车票——全部是周末从公司到老家的班次，最早的一张就在事故前三天。
"他回来过？"
"那天半夜突然到家，说想喝我煮的蛤蜊汤。"张母的声音轻了下来，"凌晨四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，连外套都忘了拿..."
衣柜最下层有个上锁的铁盒。朱志鑫输入自己的生日，锁扣应声弹开。
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：一张泛黄的舞台票根，和折成方块的纸条。票根上印着【生日演唱会VIP区】，日期是五年前——朱志鑫第一次登台的日子。
纸条展开后露出歪扭的字迹：
【如果这次考核不过，我就去当修车工啦
PS：偷偷买了你生日演唱会的票，要跳到八十岁啊】
字迹被水晕开过，皱巴巴的纸面上有几个明显的指纹凹陷，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哭过。
"他那天..."张母突然哽咽，"是把体检报告藏在这个盒子里才出门的。"
朱志鑫猛地抬头。
"白血病复发。"妇人将病历本放在铁盒旁，"三年前确诊过，明明说治好了..."
窗外海浪声震耳欲聋。朱志鑫低头看自己的手，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被指甲掐出了血。铁盒里的票根突然飘起，在空中燃烧成蓝色火焰，灰烬组成一幅画面——
医院的走廊里，瘦脱形的张极躲在角落，偷看病房中熟睡的朱志鑫。医生递来骨髓配型报告，配型度92%那一栏被红笔圈出。
"他知道你当时在准备世巡赛..."巫师轻声道，"所以拒绝了手术。"
火焰幻象突然扭曲，变成舞台事故当天的场景。灯架坠落前几秒，张极望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——那里坐着穿病号服的朱志鑫（本该住院的他偷偷溜来彩排）。
"他是为了..."
话未说完，阁楼的门突然被风吹开。张极的灵体站在门口，全身笼罩着蒙蒙蓝光。不同于"怒"的狂暴，此刻的他安静得可怕，眼泪像融化的钻石不断坠落。
"第三片魂魄是'哀'。"巫师退到墙边，"让他哭完。"
朱志鑫上前一步，张极却后退躲开。灵体穿过墙壁飘向海边，朱志鑫抓起铁盒追出去，踩过冰冷的沙滩。
黎明前的海岸线上，张极面朝大海蜷成一团。朱志鑫跪在他身后，展开那张被泪浸透的纸条："你早就认识我，对不对？五年前那场演唱会..."
"VIP第三排。"张极的声音轻得像海雾，"你扔下来的毛巾，我抢到了。"
朱志鑫从铁盒底层摸出个塑封袋——里面装着半块发黄的薄荷糖，正是他当年在台上随手分给前排观众的。
"保留五年？"他试图开玩笑，声音却哑得不成调。
张极转身的瞬间，朱志鑫的眼泪砸在沙滩上。灵体突然实体化，冰凉的手指抚上他湿润的脸颊。
"你的眼泪..."张极震惊地看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臂，"能让我暂时复活？"
未等朱志鑫回答，远处传来汽笛声。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平面时，张极的身体开始透明化，但这次没有完全消失——他的心脏位置亮起微弱的蓝光，那是三片魂魄汇聚成的核心。
"还差四片。"张极在消散前突然抱住朱志鑫，"下次去..."
海风吞没了后半句话。朱志鑫独自跪在涨潮的海水中，怀里铁盒已经空了，只剩那张纸条被浪花卷走，漂向深海。
巫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"下一站，你们初次见面的地方。"
朱志鑫摸向胸口，手术疤痕正在发烫。那里跳动着的心脏，或许正藏着张极未能说出口的第四片魂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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