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极‖不完全人鬼恋
月全食的夜晚，医院天台的风很大。
朱志鑫望着头顶逐渐被阴影吞没的月亮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红绳。身旁的张极正低头调试巫师给的铜铃，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又空灵。
"还有十分钟。"巫师在阵法中央点燃七盏油灯，"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。"
朱志鑫踏入刻着"生"字的阵眼，张极则站在对面的"死"位。两人之间，七盏灯火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，火光在夜风中摇曳，却诡异地没有熄灭。
"最后一次确认。"巫师的声音罕见地紧绷，"契约一旦成立，你们将共享生命，也共担痛苦。"
"知道。"朱志鑫盯着张极的眼睛，"不会反悔。"
张极没说话，只是伸出手，掌心向上。
巫师叹了口气，将一把青铜匕首递给朱志鑫："取心头血，滴入阵眼。"
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，朱志鑫闷哼一声。鲜血顺着刀刃滑落，滴在"生"位的符文上，瞬间被吸收殆尽。下一秒，整座阵法亮起刺目的红光，地面开始震颤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。
"该你了。"巫师转向张极。
张极接过匕首，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——
"住手！"
朱志鑫猛地冲过去，一把攥住刀刃。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，有几滴溅在张极脸上，温热得几乎发烫。
"你干什么？！"张极瞳孔骤缩，"松手！"
"你骗我。"朱志鑫的声音冷得像冰，"这不是共享契约。"
巫师的铜铃突然全部炸裂，老人面色惨白地后退："他改了阵法...这是单向献祭..."
张极的睫毛颤了颤，终于坦白："对，你活着，我消散。"
月光彻底消失的刹那，朱志鑫夺过匕首，反手抵在自己颈侧："那就换我来。"
"你——"
"选一个。"朱志鑫的刀刃已经划破皮肤，血珠渗入衣领，"要么一起活，要么一起死。"
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。
阵法中央的七盏灯突然全部熄灭，又在一秒后重新燃起——这次是纯净的蓝色火焰。朱志鑫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拽向张极，两人的额头重重撞在一起。
剧痛中，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——
他看见五年前的演唱会后台，十五岁的张极偷偷摸进休息室，往他包里塞了盒薄荷糖；
看见医院走廊里，骨瘦如柴的张极躲在拐角，目送他康复出院；
最痛的是舞台事故那天，张极推开所有人后，最后望向观众席的眼神——不是恐惧，而是释然。
"傻子..."朱志鑫在黑暗中喃喃，"你一直在看着我..."
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。
"现在换我看着你了。"张极的声音近在咫尺，"契约成立。"
......
朱志鑫在病房醒来时，窗外正值黄昏。
蓝楹花的花瓣被风吹进窗台，落在洁白的被单上。他试着动了动手指，发现右手正被人紧紧握着。
张极趴在床边睡着了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。最令人震惊的是——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蓝，像是被月光浸染过。
"醒了？"巫师从沙发上起身，递来一面铜镜。
镜中的朱志鑫，左眼瞳孔变成了冰蓝色。
"契约的副作用。"老人耸耸肩，"你现在能看见所有鬼魂，他则继承了你的部分天赋——比如跳舞不抢拍。"
病床上的张极迷迷糊糊抬头，第一反应是去摸朱志鑫的额头："还疼吗？"
朱志鑫抓住他的手腕，发现脉搏和自己完全同步。更奇妙的是，当他凝视张极时，能隐约看见对方心脏位置有团蓝光——那是自己的半片魂魄。
"月全食过去三天了。"张极帮他垫高枕头，"公司以为我们私奔，热搜都炸了。"
巫师轻咳一声："我去办出院手续。"
门关上的瞬间，张极俯身抱住朱志鑫。两人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，分不清是谁的更快些。
"现在能说了吗？"朱志鑫抚过他泛蓝的发梢，"为什么改阵法？"
张极的呼吸喷在他耳畔："因为我的'欲'...是希望你活着。"
床头柜上的玻璃瓶突然泛起荧光——里面装着最后一缕魂魄的残光。朱志鑫伸手触碰的刹那，瓶子"啪"地碎裂，蓝光化作无数细小的星辰，萦绕在两人周围。
每一颗星尘都是一段记忆：
张极偷偷收藏他喝过的水瓶；
深夜练习室里对着镜子学他的舞步；
确诊白血病那天，一个人躲在厕所哭完，然后给他发了条"明天见"的消息...
"看够了吗？"张极耳根通红地去捂他的眼睛，"黑历史太多了..."
朱志鑫拉下他的手，吻在腕间的红绳上："不够，要再看八十年。"
窗外，今年的第一朵蓝楹花悄然绽放。
（正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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