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像垂暮老人咳不出的痰。
上书言蹲在积灰的木箱上,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清点零件——桑博昨天从“齿轮帮”换回来的货里混了不少废铁,边缘锈得一碰就掉渣,她得挑出能用的,否则明天卖给铁匠铺的老王头时,少不了要被压价。
指尖划过一枚弯曲的铁钩,钩子尖端还沾着暗红的锈迹,像干涸的血。
她忽然想起铁爪帮刀疤脸的指甲,也是这样又黑又尖,那天在街道上追她时,那指甲几乎要刮到她的后颈,带起的风里都有股铁锈味。
“发什么呆?”桑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裹着股外面的寒气。
他刚从外面回来,肩上落着层薄雪,雪花在接触到室内暖气的瞬间就化成了水珠,打湿了他的棕色皮夹克。
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,油纸被热气熏得微微发亮,“给你带的。”
上书言抬头时,油纸包已经落在她怀里,烫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。
里面是块热乎的麦饼,还带着芝麻的香气,饼边烤得微微发焦,是她喜欢的口感。
她捏着麦饼的边缘,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慌——上一次有人给她带热食,还是那个在街角卖热汤的老婆婆,老婆婆总说她的眼睛像山里的琥珀,结果就因为给了她半块麦饼,当晚就被铁爪帮的人打断了腿,扔在巷口的垃圾堆里。
“谢……”“谢”字没说完,就被桑博挥手打断。
他正弯腰脱靴,靴底的冰碴子落在地上,迅速化成一小滩水,在泥地上晕开。
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他头也不抬地说,手指抠着靴筒上的冰,“今天去见了个客户,是‘银手’以前的徒弟,说要批‘静音齿轮’,用来改装挖矿机,你知道哪有门路吗?”
上书言咬了口麦饼,饼渣粘在嘴角。她舔了舔唇,声音含糊:“知道。废弃机甲库的东南角,有台坠毁的‘雪狼’机甲,当年是军用款,它的传动齿轮是静音款,用的是星银合金。
但那里归‘铁爪帮’管,他们最近在那巡逻得紧,我前两天去附近捡零件时,闻到过他们的味道。”
桑博的动作顿住了。他直起身,绿眼睛在昏暗中闪了闪,像藏在草丛里的狼:“你怎么知道那是‘雪狼’机甲?下层区的人都知道,机甲库的地图早就没人看得懂,连在矿上待了三十年的老矿工都不敢随便靠近,你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天狐族,怎么会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?”
“闻到的。”上书言低头啃着麦饼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,“‘雪狼’机甲的冷却系统用的是特殊冷却液,有股薄荷味,混在铁锈里也能闻出来。
他们的人身上有铁锈和汗臭味,三天前在机甲库周围晃过,脚印还没被雪盖住。”
这话说得轻描淡写,桑博却皱起了眉。他知道上书言的鼻子灵,能闻出百米外的铜锈味,但“雪狼”机甲是十年前坠毁的,冷却液早就该挥发干净了,她怎么可能闻得出来?
但他没追问。就像他从没解释过,为什么枕头下总藏着把上了油的短刀——那是妹妹伊拉拉失踪前给他磨的,刀鞘上还刻着朵歪歪扭扭的花;为什么每次听到“矿难”两个字,指尖都会不自觉地收紧,像还在握着当年从矿难现场扒出来的、妹妹的半块玉佩。
“行。”桑博摸出个铁皮烟盒,烟盒上的漆掉了大半,露出里面的铜色。他抖出根卷好的烟,烟丝是劣质的,带着股呛人的味,“今晚就去。”
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破布,沉沉压在贝洛伯格的上空。
废弃机甲库的铁门早已锈成废铁,上面爬满了藤蔓,藤蔓的尖刺上还挂着破旧的布条。
上书言走到门前,从头发里摸出根细铁丝——那是她用旧铁笼的栏杆磨的,一端磨得尖尖的。
她把铁丝插进锁芯,轻轻一拧,伴随着声细微的“咔哒”声,锁开了。动作熟练得像在开自家的门。
“你以前常来?”桑博跟在她身后,靴底踩过碎玻璃,发出刺耳的声响,在空旷的机甲库里回荡。
“逃的时候躲过几次。”上书言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动机甲残骸里的幽灵。
她的狐耳微微动着,捕捉着周围的动静——西北方三十步有老鼠跑过,爪子踩过金属片的声音清晰可闻;头顶的横梁在风中发出“咯吱”的呻吟,像是随时会塌下来;还有……三个人的呼吸声,在机甲的阴影里,带着酒气和烟草味。
她突然抓住桑博的手腕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:“别动。”
桑博瞬间噤声。他顺着上书言的目光看去,只见三台锈迹斑斑的机甲背后,缓缓走出三个黑影,为首的正是刀疤脸。
他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油光,手里把玩着把匕首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蛇的信子。
“桑博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刀疤脸的笑声像磨铁皮,刮得人耳朵疼,“本来只想抓这小狐狸,没想到把你这只老狐狸也钓出来了。看来这小狐狸对你来说,还挺重要的?”
桑博慢慢摸向腰间的短刀,刀柄被他的手心捂得发热。嘴上却挂着笑:“铁爪帮的大当家,居然亲自来抓个女人?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?你的手下都是吃干饭的?”
“她可不是普通女人。”刀疤脸的视线黏在上书言身上,像毒蛇吐信,“她是‘大人’要的祭品,少了她,谁来给‘大人’的新机械心脏献祭?听说天狐族的心头血,能让机械心脏运转得更顺畅呢。”
“机械心脏?”桑博皱眉,“你们在搞什么鬼?‘大人’又是谁?”
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刀疤脸突然挥了挥手,“抓住他们!活的!‘大人’说了,这小狐狸要完整的,至于桑博……废了他的腿就行。”
两道黑影立刻扑了上来。左边的人手里拿着根铁链,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;右边的人握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,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。
上书言侧身躲开铁链的横扫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铁棍——是她刚才进门时顺手捡的,铁棍的一端被磨得很尖。
她挥动铁棍,精准地砸在左边那人的膝盖上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,抱着膝盖打滚。
另一人刚要拔刀,就被桑博踹中肚子,疼得蜷缩在地上,像只被踩扁的虫子。
作话—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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