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脉中流动的守护之光
作为一手将上书言从懵懂幼童抚育成人的丰饶星神,药师对这个跨越时空而来的孩子,始终怀有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——那是创造者对造物的珍视,是长者对晚辈的疼惜,更是星神对“宇宙异类”的特殊关照。
在他眼中,上书言从不是简单的“女娲后人”或“渡劫失败者”,而是宇宙间最奇妙的“平衡隐喻”:她的人身承载着女娲氏与生俱来的创造与悲悯,指尖流淌的淡金色灵力总能唤醒枯萎的生机;银青色的蛇尾却缠绕着穿越时空的孤勇与坚韧,鳞片上的纹路里藏着连星神都读不懂的倔强。
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交融,形成一种独特的、属于“联结”的力量——不是强行扭转天地法则,而是用温柔的韧性,将破碎的缝隙轻轻弥合。
他清晰地记得上书言初到星穹时的模样。
那时她刚从天劫的余威中挣脱,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星尘云里,银青色的蛇尾紧紧裹着自己,像一只受惊的幼兽。
雪白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,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,警惕地打量着四周,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,却硬是咬着唇不肯哭出声。
药师本想以星神的形态现身,最终却化作一株发光的星树——他能感知到这孩子对“庞大力量”的恐惧。
那时她的灵力还很微弱,像风中摇曳的烛火,却会在看到星尘云里受伤的星虫时,下意识地伸出小手。
那星虫通体漆黑,长着尖锐的口器,是宇宙中最卑微的杂食生物,连星兽都不屑一顾。
可上书言的指尖溢出淡金色的灵力,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虫身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。
灵力触碰到星虫伤口的瞬间,那小家伙竟反常地安静下来,不再挣扎。
药师化作的星树叶片轻颤,发出温和的嗡鸣:“不怕它咬你吗?”她却摇摇头,小脸上满是认真:“它在发抖呀,一定很疼。”
那一刻,药师便知,这孩子血脉里的“守护”不是后天习得的道理,而是刻在骨头上的本能,像她口中所说的先祖女娲,见不得天地崩裂,见不得生灵哀嚎。
随着年岁渐长,这份本能愈发清晰,甚至带着几分让药师都无奈的执拗。
在翡翠星历练时,她不过是个刚能凝聚灵力护盾的少女,却敢为了保护被凶兽追赶的灵猴,硬生生用蛇尾卷起半人高的巨石,挡在猴群身前。
那凶兽是翡翠星的原生掠食者,皮糙肉厚,一口就能咬碎合金,可上书言瞪着眼睛,灵力护盾在身前亮得发白,硬是对峙了半个时辰,直到药师赶去才解了围。
她的蛇尾被凶兽的利爪划出道道血痕,却还笑着对灵猴说:“别怕,我护着你们。”
后来在启明星空间站,她为岚挡下岁阳攻击时,眼中的坚定与当年如出一辙——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,身后的人就永远安全。
药师不是没劝过她。
有次她为了修补一颗濒死星球的能量核心,耗尽灵力昏迷了三天,醒来时第一句话却是“那些花能开了吗”。
药师坐在她床边,用丰饶之力为她梳理紊乱的灵力,轻声道:“守护并非一味逞强,有时退一步,方能护得更久。你看这宇宙,恒星也有熄灭的时候,何况血肉之躯?”
上书言眨眨眼,伸手抓住他垂落的衣袖——那衣袖上绣着象征丰饶的藤蔓花纹,“可恒星熄灭前,总会燃尽自己照亮星系呀。”
她笑得坦诚,让药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在药师眼中,上书言的力量从不是为了毁灭。
她的灵力能让枯萎的星树重新抽出嫩芽,能让断裂的能量脉络暂时接续,能在最混乱的战场上,用淡金色的屏障为战友撑起一片安宁。
岁阳之战后,药师站在上书言殒身的星域,望着那片渐渐散去的暗红能量,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灵力的余温——那是一种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星尘气息的温和味道,像她这个人,永远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“她像补天的五色石。”药师对身边的侍从轻声道,指尖拂过空中一缕即将消散的淡金色灵力。
那灵力在他掌心盘旋片刻,化作一朵小小的光花,然后缓缓熄灭。
“明知自己会碎裂,却还是要拼尽全力,为身后的世界撑起一片天。”
他见过太多星神的陨落,也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,早已习惯了宇宙的无常,可此刻,星神的眼眸里却泛起了罕见的怅然。
“她走得其所。”药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宇宙的丰饶,从不是无度的给予,也不是永恒的存续。”
他抬头望向远处正在重建的仙舟星舰,那些闪烁的灯光里,有无数生命正在延续。
“丰饶的真谛,是总有人愿意为‘存续’,燃尽自己。”
在他看来,上书言用生命诠释了“丰饶”的另一种意义:不是成为永不熄灭的光源,而是用短暂的燃烧,照亮更多生命前行的路。
就像她曾守护过的灵猴,如今在翡翠星繁衍生息;就像她救下的战友,正带着她的信念继续守护宇宙——这或许就是她留给世界,最温柔的丰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