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,议事厅内烛火微明。
魏劭坐在案前,手中握着军师昨夜呈上的那份卷轴,目光沉静,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他没有将此事声张,也没有立刻下令拘审熊嘟嘟,只是将其压下,命军师继续追查。
然而,他的心,并未真正平静下来。
那女子自随军以来,屡次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,救活重伤士兵,甚至曾以一己之力化解一场伏击。她看似天真懵懂,实则心思缜密;她自称福福,说有个“女儿”,却又无人见过;她的灵泉水来得蹊跷,仿佛凭空而出……
他本不该怀疑她。
可如今,连军师都开始留意她的行迹,说明她身上的疑点,已经无法忽视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魏枭无声地走入厅中,站在一旁,静静等待。
魏劭抬眼看了他一眼,缓缓开口:“军师昨日与我说了些事。”
魏枭点头,并未多言。
魏劭顿了顿,道:“你可知他说什么?”
魏枭沉默片刻,答道:“属下不知。”
魏劭看着他,眼神深邃:“若我说,他对熊嘟嘟起了疑心呢?”
魏枭眉头微蹙,但很快恢复如常:“侯爷如何看她?”
魏劭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低头再次翻开那份卷轴,目光落在其中一段话上:
“……某次战役中曾有士兵称‘泉水凭空而出’,救活重伤者数人,此事发生之时,恰逢该女子首次现身军中。”
他合上卷轴,语气低沉:“我从未见过如此巧合之事。”
魏枭站在原地,神色未变,但内心已然掀起波澜。
他知道,魏劭并非草率之人。若非心中已有疑虑,不会特意召他前来议事。
魏劭抬头看他,目光锐利:“你觉得,她值得信任吗?”
魏枭沉声道:“属下无权评价,只知她曾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。”
魏劭盯着他,许久才轻叹一声:“我不是要你评判她的善恶,我只是想知道——她到底是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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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天光初露。
熊嘟嘟走出营帐,迎面扑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。她裹紧外袍,正准备去医帐查看昨日受伤的士兵,却被一名亲卫拦住。
“侯爷有令,请您即刻前往主帐。”
她微微一怔,随即点头:“好。”
一路上,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自从昨晚梦游般去找魏劭说了些关于“女儿”的话后,她便一直有些忐忑。虽然那些话只是她为掩饰身份而编造的故事,但她总觉得,魏劭似乎比以往更加敏锐了。
主帐内,魏劭已端坐于案前,神情冷峻。魏枭站在一旁,目光平静,却始终落在她身上。
她走进来,行了一礼:“侯爷。”
魏劭看着她,缓缓开口:“今日有一项任务交给你。”
她一愣:“任务?”
魏劭点头:“乔族近日在边境调动频繁,似有异动。我想让你混入敌方营地,查明他们的兵力部署。”
熊嘟嘟心头一跳,面上却不显:“是,侯爷。”
魏劭又道:“我会安排几名小卒配合你,但行动由你主导。记住,只需查探,不得轻举妄动。”
她应下:“明白。”
魏劭看着她,忽然道:“你为何总是随身带着那个瓶子?”
她一怔,下意识摸向腰间挂着的小瓶——那是装灵泉水的瓶子。
她笑了笑:“这是护身符,能让我安心。”
魏劭没有追问,只是点了点头:“去吧。”
她转身离开,步履稳健,却在走出主帐后,悄悄回头看了一眼。
魏枭站在门口,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她心头一紧,加快脚步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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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,议事厅内只剩魏劭一人。
他坐在案前,手中握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三个字:“黑山后”。
这是军师昨夜交给他的另一条线索。
据传,黑山深处藏有一种古老秘术,唯有特定血脉之人方可掌握。而灵泉、空间之力,正是这秘术的一部分。
若熊嘟嘟与此有关……
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她的模样。
她笑起来很甜,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孩子气,明明身处战场,却总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。
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子,让他第一次产生了“防备”之心。
他不愿相信她是敌人。
可身为统帅,他不能感情用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魏枭悄然入内。
魏劭睁开眼,看着他:“军师昨日还说了什么?”
魏枭沉默片刻,终于开口:“他说……若她真是从黑山而来,那她的真实身份,恐怕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。”
魏劭眼神一沉:“你信吗?”
魏枭缓缓摇头:“我不信。”
魏劭看着他,目光复杂: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”
魏枭没有回答,只是低声说道:“侯爷,若您真的怀疑她,不如直接问她。”
魏劭冷笑:“你觉得她会说实话吗?”
魏枭沉默。
魏劭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:“我这一生,最恨被人欺骗。”
魏枭看着他的背影,声音低沉:“可有时候,隐瞒也是为了保护。”
魏劭猛然回头,盯着他:“你在替她说话?”
魏枭直视着他,目光坚定:“我只是觉得,她不是敌人。”
魏劭冷笑一声:“你对她的信任,比我对你的还要深。”
魏枭没有否认。
魏劭深深吸了口气,最终挥了挥手:“下去吧。”
魏枭转身欲走,却被魏劭叫住。
“等一下。”
他停下脚步。
魏劭看着他,缓缓开口:“如果她真的是……你说的那种人,你会怎么做?”
魏枭沉默良久,才低声答道:“我会亲手送她离开。”
魏劭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轻轻点头。
魏枭转身离去,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屋内,只剩下魏劭一人。
他缓缓坐下,拿起笔,在纸上写下两个字——
“福福。”
然后,他停笔,久久未曾落墨。
窗外风起,吹熄了最后一盏灯。
黑暗中,他喃喃自语:“你到底是谁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