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议事厅外，听着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。魏劭的声音比往日更沉，像是压着什么。
“你说完了？”
军师的声音很轻：“是。”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，那张被墨迹覆盖的图腾仿佛在眼前跳动。它曾属于一个早已覆灭的部族，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。那些年的事，我已经记不太清了，只记得火光冲天，风里夹杂着焦味和哭喊。
我轻轻吸了口气，将地图叠好，放进袖中。
魏劭没有说话，屋内一片沉默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他一向谨慎，从不相信轻易得来的答案。可这次，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。
过了许久，才听见他的声音，低而冷：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我会继续查。”军师回答，“乔族、北岭、还有她……这些事不是巧合，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。”
魏劭冷笑了一声：“所以你要把她当棋子来试探？”
军师顿了一下：“我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可信。”
魏劭终于起身，脚步声朝门口传来。我连忙后退一步，藏身在柱子后面。
门开了。
魏劭走了出来，脸色阴沉。他站在台阶上，抬头望向远处的营地，目光落在校场方向。
那里，熊嘟嘟正蹲在地上，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。阳光洒在她的肩头，显得格外温柔。
我站在阴影里，不敢出声。
魏劭看了很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你觉得她会背叛我们？”
军师跟了出来，站在他身后：“我不确定。但她的身份太特殊，背后牵扯的力量也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。”
魏劭没再说话，转身走下台阶，步伐坚定。
我紧随其后，心中却有些不安。我知道这一纸情报，已经动摇了他对熊嘟嘟的信任。
夜晚，我奉命将一份新的卷宗送入魏劭书房。
推开门时，他正在桌前坐着，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关于熊嘟嘟的调查报告。
我放下卷宗，准备退出去。
“魏枭。”他忽然叫住我。
我停下脚步。
“你也觉得她有问题？”他问。
我犹豫了一下：“属下只是执行命令。”
魏劭抬起头，眼神锐利：“那你告诉我，她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？”
我一时语塞。
的确，熊嘟嘟虽然来历不明，但她救过魏劭，也救过整个军队。她在战场上果断，面对敌人毫不手软，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换别人活下来。
魏劭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望着夜色中的营地。
“她不是普通人。”他说，“我也知道她藏着秘密。可这世上，谁没有秘密？”
我站在原地，没有说话。
“军师说得没错。”魏劭继续道，“她可能被人利用，也可能有别的目的。但到现在为止，她做的每一件事，都是为了我们。”
他回头看向我，眼神深沉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？”
我怔住了。
“她是个孩子。”魏劭低声说，“一个被火烧毁了一切的孩子。她能活下来，就已经不容易了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“我不需要她现在就告诉我全部真相。”魏劭语气坚定，“我要的是她的人，而不是她的过去。”
我看着他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第二天清晨，军师被召入书房。
我站在门外守候，听不清里面的对话，但可以感受到魏劭的态度变了。
不多时，军师走了出来，神色复杂。
他看了我一眼，低声道：“侯爷已经做出决定了。”
我没有问是什么决定，但从他眼底那一丝无奈，我已经猜到几分。
午后，我在校场巡视，远远看见熊嘟嘟正在教魏朵一些战术技巧。
她蹲在地上画线，嘴里说着什么，魏朵认真地点头，时不时还提问几句。
阳光照在她们身上，像一幅温暖的画面。
我站在树荫下，静静看着。
忽然，耳边传来魏劭的声音：“看够了吗？”
我转头，看见他站在不远处，一身戎装，神情平静。
“属下只是……”我想解释，却被他打断。
“别盯着她看了。”他淡淡地说，“她不是你该操心的人。”
我低下头：“属下明白。”
魏劭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径直朝校场走去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——他好像变了。
不再只是那个一心复仇、冷酷无情的魏侯，而是开始学会信任，也开始学会保护。
傍晚时分，我接到命令，魏劭要召集所有将领开会。
会议内容只有一个：全力支持熊嘟嘟接下来的疗伤与战备工作，任何人不得干涉她的行动。
军师坐在角落，听完命令后久久没有说话。
我知道，他心中仍有疑虑。
但我更清楚，魏劭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他选择了相信。
哪怕这个女孩，依旧神秘莫测。
会议结束后，我走出大帐，抬头望向天空。
夕阳西下，霞光染红了半边天。
我忽然想起一句话：
“有时候看到的，也不一定是真的。是看她真的为我们，做了什么。”
那是魏劭曾经对军师说过的话。
如今，他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。
我站在原地，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安心。
或许，这场风暴还没有结束。
但至少，在这一刻，我们终于站在了同一个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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