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未散，晨曦初露，营地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战斗后的血腥与焦土气息。我靠在疗伤帐篷的角落里，手指紧紧攥着灵泉水瓶，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昨夜那场突袭虽已结束，但敌军留下的阴影并未消散。魏劭下令彻查所有可疑之人，而我，也被推到了风暴的中心。他们想确认我的能力，甚至不惜以命相试。可我不愿做被动的一方——我要反击。
只是，身体却有些撑不住了。
从昨晚到现在，我已经为五名重伤士兵进行了治疗。灵泉水虽有奇效，但它并非取之不尽。每滴入一处伤口，我都得计算好用量，不敢浪费分毫。而每一次调动空间之力，都会让我头晕目眩，视线模糊。
“福福。”魏朵掀帘进来，手里端着一碗热汤，“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。”
我没力气抬头，只是摆了摆手：“放那儿吧，待会儿喝。”
她皱眉看着我：“你脸色很差。”
我知道。镜子里照见的脸苍白得吓人，嘴唇干裂起皮，眼底一片青黑。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。
“还有多少重伤员？”我问。
“三个。”她答完又补充一句，“侯爷说让你先歇一歇。”
我苦笑：“他若真让我歇，就不会让我当随军医官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外传来脚步声，魏枭站在帐口，目光扫过我，语气平静：“军师请你过去。”
我咬牙起身，腿一软差点跌倒。魏朵扶住我，眉头皱得更深。
我摇头示意自己能走，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帐篷。
晨光洒落在营地上，火把尚未熄灭，空气中弥漫着炭灰与血的味道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清醒些。
军师的营帐内，烛火未熄，桌上铺满了密信与地图。他正低头写着什么，听见我进来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来了。”
我走到桌前，看见他手中握着一封拆开的信笺，上面字迹潦草，似乎是在匆忙中写成。
“这是今早探子送来的。”他将信递给我，“需要你帮忙辨认内容。”
我接过信，指尖微微发抖。密信上的字是用暗语写的，需对照三本密码册才能破译。我勉强稳住呼吸，开始逐字对照。
然而，才看了几行，眼前便一阵发黑，手中的信纸险些滑落。
“你撑得住吗？”军师终于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
我点头：“没事，继续。”
他没有再劝，而是取出一张薄荷叶，蘸了点灵泉水，贴在我额头上。
清凉之意瞬间渗透进皮肤，驱散了些许疲惫。我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重新睁开时，视线清晰了些。
“这封信提到了‘幽州旧部’。”我说。
军师神色微变，随即不动声色地将信收起。
我没有多问。我知道，这些信息不该我深究。我只是个诱饵，或者……关键棋子。但我必须坚持下去。
“魏朵在外面等你。”军师道，“她会记录你说的内容。”
我点头，开始念出破译后的信息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直到太阳完全升起，我才完成全部翻译。额头上的薄荷叶早已枯萎，而我，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。
走出军师的营帐，我望向远处的瞭望塔。那里，魏劭正在巡视战场。他的身影笔直如松，仿佛永远不会疲惫。
而我，却快撑不住了。
我悄悄绕到后侧，试图靠近瞭望塔，想看看前线的情况。可刚走到半路，魏枭便拦住了去路。
“侯爷说了，你不准出帐。”他声音冷淡，却不容置疑。
我垂下眼帘，假装顺从地点点头。可心里清楚，若是就这样回去，恐怕再也无法掌握局势的主动权。
我装作脚下一滑，整个人向前倾倒。魏枭下意识伸手扶我，而就在这短暂的空隙间，我迅速退后几步，转身钻入帐篷后的小窗。
空间藤蔓早已准备妥当，顺着窗缝攀爬而出。我借助它的力量，轻巧地翻过矮墙，朝着瞭望塔方向奔去。
风灌入耳中，心跳急促。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，可我必须亲眼看到敌人是谁，必须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。
可就在接近瞭望塔北侧角落时，我的脚忽然踩到了一块碎石。那石头表面刻着一个图腾，与昨夜敌军面具上的极为相似。
我蹲下身，正欲细看，一阵晕眩袭来，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。
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，却发现四肢无力，意识逐渐模糊。
隐约之间，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“不能停……还有人等着我……”
这是我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我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。帐篷内燃着炭盆，暖意扑面而来。
“醒了？”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我转头，看见魏劭坐在桌边，手中拿着一只铜杯，似乎是刚喂我喝了药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我声音沙哑，喉咙干涩。
他放下杯子，目光沉静地看着我：“你晕倒在瞭望塔下。”
我怔了一下，记忆慢慢回笼。
“我不是有意违抗你的命令。”我低声说，“我只是……想确认他们的身份。”
他没有责备我，反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你太逞强了。”
我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。
他说得对。我真的太逞强了。明明已经筋疲力尽，还要硬撑着往前冲。可我不敢停下，因为一旦停下，就会错过太多重要的事。
“从今日起，凡福福之事，皆由我亲自过问。”他站起身，语气坚定，“你不必一个人扛。”
我望着他，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。
我一直以为，我只是这场战争中的一个工具。可他告诉我，我不是。
我是熊嘟嘟，是他的女儿，是他愿意为之守护的人。
我闭上眼，泪水悄然滑落。
这一夜，我睡得很沉。梦里没有战火，没有阴谋，只有小时候他在屋檐下教我识字的画面，温柔且安静。
而魏劭，一直守在我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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