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外卖

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燥热，刮过小叶榕树浓密的枝叶，在风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何忠被黄肖杰拆了台，堵得一口气没上来，转身扣住他脖子，反驳道：“你就说是不是办法？”

黄肖杰灵活地往旁边一躲，“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！”

“那咋了！”何忠追上去，两人闹哄哄地往楼梯口走，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咚咚的响。何忠个子高些，胳膊长，一把勾住黄肖杰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，黄肖杰挣扎着嚷嚷“撒手撒手，勒死了”，闹得旁边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回头看。

黎棠跟在后面，脚步慢了半拍。他刚到这所高中不到两天，对一切都还觉得新鲜。教学楼的墙是米黄色带点红的，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里贴满了红色的迎新标语，旁边的高考光荣榜上，学长学姐的照片被塑封得发亮。他的目光扫过窗外，看见篮球场上传来拍球的砰砰声，几个穿着高二高三年级校服的男生正在抢篮板，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。

　　这所高中是每个年级一套专门的校服，每个颜色的校服都要从高一穿到高三整整三年，比如黎棠这届高中穿的就是黄色的，高二穿的是橘色的，高三穿的是蓝色的，等这届高三毕业了，下一届新的高一就穿回蓝色的校服。

“走快点啊，黎棠，李云起。”黄肖杰挣开何忠的胳膊，何忠回头冲他喊了一声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，贴在额头上。

黎棠“嗯”了一声，加快脚步。他身后的李云起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，没说话，也没看周围，只是目光平视着前方，仿佛走廊里的喧闹和窗外的热闹都与他无关。他的衬衫穿得整整齐齐，扣子扣到到顶端，领口扣得一丝不苟，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，肩带勒出笔直的线条。

四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，何忠还在跟黄肖杰拌嘴，话题从校园墙扯到了接下来一周的军训会不会下雨。黎棠偶尔插一两句话，目光却总被路边的景物勾走——花坛里开得正盛的缅栀子，也就是人们俗说的鸡蛋花，办公楼墙上爬满的牵牛藤，甚至连公告栏里一张被风吹得卷了角的通知，都能让他多看两眼。这所学校比他之前待的初中得多，连空气里都像是飘着一种陌生的气息，带着点紧张，又有点让人期待。

到了校门口，栏杆外已经站了不少人，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排成一串，车筐里的餐盒堆得整整齐齐。何忠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点的那家麻辣烫，手伸进栏杆缝里接过，塑料袋上还带着点水珠，凉丝丝的。“我的我的，加麻加辣。”他拎着袋子晃了晃，冲黄肖杰扬下巴，“你的呢？”

黄肖杰正踮着脚找自己的炸鸡，听见这话指了指不远处：“那儿呢，刚拿到。”他手里拎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盒子，香味隔着塑料袋都能飘过来。

黎棠的外卖是一份盖浇饭，包装很简单，白色的盒子上印着店名。他刚接过，就听见身后传来塑料袋摩擦的轻响，回头看见李云起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，是个看起来很清淡的粥铺袋子，估计是白粥配小菜之类的。

往宿舍楼走的路上，何忠迫不及待地拆开麻辣烫的盒子，热气混着浓郁的香味腾起来。“哎，黎棠，”他用筷子夹起一片海带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你以前的初中，食堂怎么样？”

黎棠想了想：“我只能说饿的时候什么都能吃得下。”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盖浇饭，米饭颗粒分明，上面铺着的番茄炒蛋颜色鲜亮，“不过这边好像更便宜点。”

“那是，”何忠抢了黄肖杰一个炸鸡腿咬了口，咔嚓一声脆响，“现在外卖平台一直都在搞商战，优惠券一大堆。”

“商战吗？我以前只在小说里见到过呢。”黎棠回了句话，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他看的那些霸总小说。

　　“没事，等你读书读的多了就能去更远的地方，见识更多的新事物！”黄肖杰说到。

　　“哈哈，也是。”虽然上了高中，但是根本不能放松警惕嘛，比较是重点高中，根本不缺乏优秀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