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勾引

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瓣，落满了丞相府门前的青石路。

京城里无人不知，苏相府的嫡女苏锦婳是块活色生香的玉。

传闻她生得极美，眉如远山含黛，眼似秋水横波，哪怕是晨起对镜理妆，鬓边落下的一缕碎发都带着勾人的意味。去年上元灯节，她乘一辆素面马车过朱雀街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，惊鸿一瞥间，竟让街对面正写春联的老秀才打翻了砚台，墨汁染黑了半幅“丰年”——这桩趣闻传了整月，让“苏锦婳”三个字成了京城贵女里最扎眼的存在。

但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，这位美人从不出席任何宴席，连皇家春宴都以“体弱”推脱，像株养在深闺的昙花，只闻其名，难见真容。

“哦？连太傅家的小公子为了见她一面，在相府墙根下蹲了三夜，最后被巡夜的护院打瘸了腿？”

画舫内，白言川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，闻言抬了眼。他半倚在软榻上，墨色长发松松挽了个髻，几缕发丝垂在颈侧，衬得那截脖颈白得近乎冷感。

对面的户部侍郎之子忙点头：“可不是嘛！京里谁不好奇？都说苏小姐是天上仙，也有人猜……是不是长得其实名不副实，才故意藏着？”

“名不副实？”白言川低笑一声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他将棋子落在棋盘上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恰好堵住了对方的活路。“能让京中流言传得这般沸沸扬扬，还能让苏相把她藏得密不透风……这本身，就够有趣了。”

他指尖在微凉的棋盘上轻轻敲着，眼底漫过一丝幽暗的光。

这世间美人他见得多了，皮囊再精致，看多了也不过是红粉骷髅。可这个苏锦婳，能把“貌美”二字变成一把钩子，勾着整个京城的人伸长脖子张望——

倒要看看，这钩子底下，藏着的是锦绣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
“改日……去相府递个帖子吧。”白言川收回手，端起茶盏，茶雾模糊了他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总得见见，才好断了旁人的念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