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网

\[正文内容\]

我撞在铁网上，锈渣簌簌落进衣领。那人把我拽起来时，我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消毒水味，和防空洞里美羊羊擦在我伤口上的药膏味道一模一样。

"这边！"他扯着我冲过塌方的通道。碎石不断从头顶砸下，震得耳膜生疼。他的手劲很大，几乎要把我手腕捏碎。美羊羊的尖笑在身后炸开，像是玻璃杯摔在地上。那些黑色触须追着我们钻进走廊，刮擦墙壁的声音让人牙酸。我的运动鞋在血泊里打滑，差点摔进一堆报废的机械臂里。

"跳！"他拉着我跃过断崖。风声在耳边呼啸，我看见下面密密麻麻全是美羊羊的触须，像一群蠕动的黑蛇。他腰间的钥匙扣叮当作响，那声音让我想起她背包里的弹珠。

我们在钢架上翻滚着地。他捂住我的嘴，压低声音："别出声。"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，还有他胸腔里传来的滴答声。那节奏越来越快，和美羊羊后颈的凸起震动频率一模一样。

"你..."我刚开口就被他捂住嘴。他的手掌有汗，黏糊糊的。上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，整座钢架都在晃动。

"想活命就闭嘴。"他盯着我手腕的伤疤，眼神突然变得狠厉，"他们给你装了追踪器对不对？"

我想摇头却被他按住。他的拇指压在我脉搏上，力道越来越重。

"回答我。"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大小。

"没有。"我说完就后悔了。他的手指突然收紧，掐得我喘不过气。

"那为什么你能找到这里？"他的呼吸变得粗重，带着一股铁锈味，"你以为那场爆炸真是意外？"

钢架突然塌陷。我们在坠落过程中撞碎了十几根管道。热水喷涌而出，我被烫得尖叫。他却死死抓着我不放，直到掉进下面的蓄水池。我呛了几口水，摸到池底的金属门。他踹开铁门时，我看见他小腿上有道新鲜的伤口，露出里面银色的金属骨骼。

"现在你知道了。"他把我推进门，"我们都不是普通人。"

警报声突然炸响。红灯把整个房间照得血红。我看清墙角堆着十几个和美羊羊一样的人形机械，全都用铁链锁着。

"他们给我装了新程序。"他扯开裤腿，露出膝盖处的接缝，"和她不一样，我是自愿的。"

其中一个机械突然睁开眼，发出刺耳的电流声。我的太阳穴开始剧痛，像是有人往里面插了根冰针。我跪倒在地，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。

"快走！"他转身要扶我，却被一根钢筋穿透胸口。鲜血溅在我脸上，温热的，和那天美羊羊的眼泪一个温度。

"选...择..."他倒下时抓住我的脚踝，金属骨骼从伤口里支棱出来，"要么...成为我们..."

我踢开他的手往后退。那些机械全都开始挣脱铁链，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。最前面那个机械撕开胸腔，露出里面闪着红光的核心。

"他们给了我新眼睛。"它模仿着美羊羊的声音，嘴角咧到耳根，"现在我能看清所有谎言。"

我转身跑进黑暗的走廊。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，混着齿轮运转的嗡鸣。转角处出现微弱的蓝光，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。

"你还记得吗？"美羊羊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，带着潮湿的霉味，"你说要带我看真正的星星。"

她的触须从天花板垂下，在我面前织成一张发光的网。那些黑色液体滴落下来，在地上烧出焦痕。我想起那天她分给我的半块饼干，也是这样冒着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