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着的苏倾鸾陷入了以前的梦中。
在她还没有成为魅神的以前。
一个亡国公主长着倾国倾城的容貌，就注定了她的悲剧。
先是被攻占她国家的国主强取豪夺，后又被他的儿子强取豪夺。
一时之间风烟四起。
那个国家也没有存在很多时间，就被另一个人所占据。
她也流落青楼。
梦里的青楼总是飘着劣质的脂粉香，混着醉汉的酒气，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苏倾鸾穿着露骨的舞衣，被老鸨推搡着往大堂去，裙摆扫过冰冷的地面，带起些微尘。
台下的叫好声浪浪高过一浪，那些男人的目光像钩子，要把她的衣服剥个干净。
她想起故国的宫殿，廊下的玉兰花，还有父皇把她抱在膝头，说“阿鸾是凤凰，不是笼中雀”。
可凤凰折了翅，连麻雀都不如。
有次她打碎了客人的酒杯，被按在地上掌掴，脸颊火辣辣地疼，嘴里满是血腥味。
恍惚间看见个穿青衫的少年挤进来，把碎银拍在桌上：“她的酒钱，我付了。”
少年眉眼干净，像故国的月光。
他蹲下来，递给她颗用帕子包着的糖，就是这样的草莓味，甜得能让人掉眼泪。
“别怕，”他声音很轻，“等我攒够了钱，就带你走。”
后来少年总来，有时带本书，有时带支花，就坐在角落看她跳舞，眼里没有那些龌龊的欲望，只有纯粹的怜惜。
她偷偷把他给的糖纸攒起来，藏在枕下，像藏着点微弱的光。
直到那天，敌军破城的消息传来，青楼里乱作一团。
少年冲进她的房间，拉着她往外跑：“来不及了，跟我走！”
箭雨落在身后，少年把她护在怀里，后背中了一箭，血染红了她的衣袖。
他倒在地上，还攥着她的手，把最后颗糖塞进她掌心：“甜的……能暖人心……”
那糖最终还是化了，混着血，甜得发苦。
苏倾鸾猛地睁开眼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冷汗浸湿了衣襟。
黑暗中，谭枣枣的呼吸均匀，像只安稳的小猫。
她摊开手，掌心空空的，只有那颗草莓糖的糖纸还被捏在指间，褶皱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。
原来那些被骂作“狐狸精”的日子里，她早已把那颗糖的甜，当成了最后的念想。
窗外的走廊又传来细微的响动，苏倾鸾立刻绷紧了神经，却在看清谭枣枣无意识往她身边蹭了蹭的动作时，缓缓松了手。
她把糖纸小心地叠好，放进枕头底下，像多年前那样。
然后轻轻往谭枣枣那边挪了挪，用手臂环住她的肩，像在护住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苏倾鸾“睡吧。”她在心里对自己说，也对梦里的少年说，“这次，不会再让糖化了。”
黑暗里，草莓糖的甜香似乎更清晰了些，盖过了那若有若无的鸡蛋腥气，像一床柔软的被，轻轻裹住了两个依偎的身影。
苏倾鸾从不是什么圣人，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那一束光。
想起那次自己好不容易逃脱，想起自己如何在各个国家之间辗转反侧，让他们全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，亡国灭种。
直至最后，她迎来了些神的追杀，但她的运气却是出奇的好，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。
混沌之中，她潜心修炼，掌握了至纯至善的媚气。
再次出世，所有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，只望博得她的一颦一笑。
从弱小的蝼蚁，成长为参天大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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